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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从前

未曾料到,她刚到内院,便与母亲迎面撞了个正着。显然,是听到她回来的消息,母亲特迎出来。

“思训!”母亲一见她,便连将她搂入怀中,心疼地摸上她白皙的脸颊,脱口而出:“怎又瘦了?”

陆思训喉头一紧,本欲落泪,可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却又忍不住笑了。每逢相见,父母和兄长总是这样心疼地念叨她:“又瘦了。”

实说,并没有瘦,听雨总怕饿着她,在刚吃完饭后,总会想法子搞来点心,用她的话是:“垫垫肚子。”

总之,还没吃时要吃点垫垫肚子,吃了后更再吃点垫垫肚子。

她一如既往地撒娇,搂着母亲的腰不撒手。

二人说了几句体己话,陆思训握住母亲的手,温声问道:“阿爹呢?”

“刚下了朝,现下正在书房呢。”母亲笑着回道,随后牵着她的手,一面向书房走去,一面说:“你阿爹不知你今日归家,现见了你,定要大吃一惊。”

一路上陆思训只是低着头,在母亲的喋喋不休中偶尔搭话,生怕因母亲三言两语的体贴让她泪如雨下。

一进了书房,父亲果然惊喜不已,将她在面前转着圈,一如既往地说:“又瘦了。”

陆思训哭笑不得。

好在父亲仔细地又看了看,颇为高兴地说:“个子却也高了不少。”

片刻后,在陆思训眼神的示意下,陆父屏退了书房众下人。

见她像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夫妻二人忧心不已,唯恐她受了欺负,连忙问:“可是谁敢惹你不快?”

陆思训本不欲哭,只是听此一言,难以遏制心中酸楚,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扑到父母怀中,放声大哭。

只是以为她受了欺负,问她谁敢欺负她,定要扒了那人的皮。

她摇摇头,知道时机不成熟,尚不能离开陆府,于是说:“陆府的饭菜太难吃了。”

谁料二人还是心疼得不行,陆父当即便说,要去向陛下请旨,让陆思训另立府邸也好,回家也好,总之不再呆在陆府了。

她还没让她们好好吃一壶,哪舍得离开,于是只说:“向来与二姐姐交好,不愿离开。”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面露无奈,心中却暗自叹息——陆兰哪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稍稍平复了心情后,陆思训问道:“兄长呢?”

“快了,过些日子便要回京。”母亲笑着安抚她:“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便能团圆了。”

她想起即将发生在兄长身上的事,绝不能让旧事重演。

她终究还是要回陆府的。只是离别前突然想起怀中那块玉,连忙解下来交与母亲看,问明其来历。

母亲笑道:“这玉乃你幼时进宫游玩,先皇后赏赐与你的,并非圣上所赐。”

先皇后便是太子生母,在她尚未有记忆时便过世了。

陆父看了一眼,也接了一嘴:“若是没记错,为的是太子殿下六岁生辰入的宫吧?”

陆母思及宴上趣事,笑着点头:“正是。”

先皇后去世多年,这玉的线索到这也就断了。

她低头看着玉,又想:“或许真是她自己有此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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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远,夫妻二人还在原地不肯离去。

陆母一回头,便见陆父陷入了沉思。

“可是发生了何事?”陆母询问。

“那玉思训向来是未曾佩戴过,却总觉着眼熟的紧,一时半伙却也想不出是在何处见过。”

二人各怀心思,忧心忡忡地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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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听雨因吃太撑,马车上又摇摇晃晃,怀中抱着踏雪,一人一猫一道昏睡过去了。

唯有陆思训与暖玉还醒着。

只是突然间暖玉说道:“郡主突然变得不开心了。”

陆思训正在走神,随口回到:“或许是因不愿回陆府吧。”

暖玉摇摇头,诚恳地说到:“郡主前几日哭醒来后便不开心了。”

陆思训心中一紧,连忙顾左右而言他:“是吗?”

暖玉见她不愿回答,也只是轻轻一笑:“我与郡主一道长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早已将郡主当做了自己的妹妹。奴婢或许比郡主自个都更了解郡主。”

她低着头,遏制自己发酸的情绪,十分不高兴:“你何苦惹我哭呢?”

暖玉离近了陆思训,握着她的手。

陆思训闷闷地说:“我梦魇,梦到我们都死掉了。”

暖玉只是问:“我与郡主二人可是一直在一道?”

“是的。”

“那便很好,不要怕,我们会一直陪着郡主的。”

马车一个踉跄,将抱着踏雪的听雨抖醒来,见她二人双手紧握,连忙抱着踏雪便往她们那凑。

人一移动,整个车厢便晃动了起来,陆思训又笑了出来:“弄得一会儿马车倒个个。”

-

这几日忙得不行,被听雨唤醒时天才蒙蒙亮,晨间醒来总是睡眼朦胧,任由听雨替她打扮。

一想到今日要上学堂,总觉得有些不在神。

入了宫,进了学堂后才有点回过神来。

陆思训与薛元璟同案,二人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大早摇头晃脑便更是发困。

夫子在讲堂上滔滔不绝,声音仿佛催眠曲一般,让原本就困意满满的她和薛元璟更加摇头晃脑,差点直接趴在案几上睡过去。

夫子眼见二人如此懈怠,眉头皱起,停下讲学:“信州郡主可有见解?”

陆思训猛地一抖,硬生生把将落未落的头抬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夫子:“啊?”

“方才所讲《尚书》篇章,‘惟命不于常,圣德常安’一句,何意?”夫子目光锐利,似乎早料到她答不出来。

陆思训揉了揉眼睛,强撑着把刚才隐约听到的内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后答道:“命运不受常规所制,唯有圣明的德行才能长久安定。”

夫子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又出了几个难题来考她。谁知陆思训竟一一作答,字句清晰,毫不含糊。

夫子不由地捋着那一把雪白的山羊胡,称赞她大有长进。

陆思训向来不谦虚,一面推诿着自己不过是凑巧懂这俩句,一面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一射地外的四皇子也有几分惊异,回头见她得意洋洋的神情,也就安下心来。

近些日子他总是不由地关注陆思训,有些时候从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会叫他忽然警觉,只是再定神一看,已无法确定是否是错觉。

二人又对上视线的那一眼,四皇子垂下眼颔首,陆思训一如既往的挽唇,旋即挪开视线。

只有陆思训晓得,她现在这样“歪打正着”,只是因为前世被废弃后实在没事可做,只能看房内的书。

只要是书,无论是话本子还是诗经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当然,也仅限于房内那几本。

实在太困,她忍不住睡了过去,却梦到从前,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

夏季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半刻钟前还碧空如洗,现在却压上黑云。

闷闷地,喘不上来气,红墙外行人脚步匆匆。

黑云压在琉璃瓦上,却不再反出璀璨的光芒,整一个破旧的牢笼。有几枚脱落的瓦当,跌碎在地上,积了尘土也无人收拾。

屋内还算整洁,但纹纱破旧,寝被也是不再时兴的款式,屋内打扫吃力,只有常过处是整洁着的,其余的地方,则堆着些本该在库房的杂物,搞不清究竟这是寝间,还是库房。

屋内传来女人的咳嗽声,在暗色的寝被下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整个床架子扑簌簌地抖动着。

暖玉端了药进来,听见女人的咳嗽声急忙上前,随手扯了一张已经剥落了漆的木凳子,将药碗搁在上头,就去扶床上的女人。

暖玉将被子掀开,看见了女人那张单薄脆弱的脸,空洞洞的眼神,干涩的嘴唇,还在不停地咳,嘴角渗出血丝。

女人尚不足而立,却憔悴如将死之人。

她急的眼泪落下来,从怀中掏出洗到发白的手帕,替女人擦去嘴角的血渍。

陆思训侧着脸看窗外,虽双目几乎失明,但还依稀能见得光亮:“好大的雷声,暖玉,好大的雷声。”

暖玉咬紧牙关狠狠地点头,“郡主不慌,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自从她被废去侧妃身份后,暖玉便改了口,又叫回她未出阁时的身份。

她不管不顾,仍旧是说:“暖玉,暖玉,听阿娘说,我出生时正是打雷的响午,我一降生,天就突然放晴了。”

她慢慢转回脑袋,用模糊的视线去寻找暖玉的身影,她很轻地说:“等雷一停,天空放晴,我就要回去了,回阿娘、阿爹身边了。”

暖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摇摇头,端起药碗劝告她:“郡主吃药好得快,郡主长命百岁,休说丧气话。”

她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一口口吞咽暖玉喂到嘴里的药。

她麻木地吞着药,却是了无生趣。

碗底剩了点药渣,暖玉费劲地统统刮入勺内。陆思训一喝完药,暖玉急忙掏出油纸包着的蜜饯,小小一点,只能解解舌尖的苦,陆思训含着嘴里的蜜饯道:“从前你最爱吃这样的蜜饯,甜到发苦。”

暖玉笑到:“喝了药后吃,只怕还嫌不够甜!”

窗外竹声涛涛,陆思训静心一听,又回想起了年少之时的意气风发。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门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侍女们嬉笑打闹着钻进房内,无人在意她这位

侍女们挥动宽大的袖子清扫灰尘,从杂物后头抬出一抬抬楠木箱子。

有人笑着骂:“作死啊你,那么大的灰,也不怕把姑奶奶我呛坏了。”

另一人嬉笑着赔罪。

灰一扬起来时,暖玉就手急眼快地放下了纱帘,现隔着帘子一看,竟是要将娘娘的头面抬走,忙掀了帘子就出来。

“你们这些个贱蹄子都在做些什么!给了你们几个脑袋敢动我们侧妃的楠木箱子!”

众人只是楞了一楞,见不过是暖玉,便接着嘻笑打闹着往外抬。

暖玉见此便冲上前去,要将那些沉重的楠木箱子抢回。

帘中的陆思训听见动静,唯恐暖玉吃亏,大叫她的名字要她回去,暖玉哪里肯,她硬是要将箱子抢下来,但听见了陆思训一声一声叫,一声一声咳,她跺一跺脚,将面前箱子上的钥匙一把抢下,往回走时忙往怀里塞。

抬着那箱子的两个侍女将其放下,往箱上呸了一口:“真是泼妇。”

暖玉回头,也冲着她呸了一口:“真是下作胚子。”

那仕女急得面红耳赤,指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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