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和子早早让元嬷嬷把曹惠儿找来。

王押班见惠儿容貌还算标准，只不过肌肤有些蜡黄，是没吃饱饭造成的。

“她叫曹惠儿，曾读过书，识的字，让她做我的侍女如何？”车和子避重就轻地说了惠儿的优点，在沈家做年轻姑娘的侍女，可是一份体面活，若是能识字，便有更大概率得到这差事。

王押班问道：“曹姑娘是什么出身？”

惠儿低头道：“在下建康人氏，祖籍徐州。”

王押班打量着惠儿，只觉得她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问道：“不是问姑娘的籍贯，是问姑娘的父兄担任何职？”

惠儿颤抖回道：“家父是商贾。”

王押班对惠儿的背景出身不满意，现在的沈家，连尚书的女儿都是给杨夫人打下手，一位商人的女儿，怎么能进了王押班的眼呢？她劝道：“车姑娘，你若是挑人，不挑一位读书人家的姑娘。挑一位小商小贩家的女儿，未免太失去体面了。”

车和子解释道：“惠儿家并不是小商小贩，惠儿家在建康城中开的绸缎铺子，也是响当当的老子号。”

王押班道：“那小姑娘不过是平民出身，没在大宅内学习过规矩。若是姑娘想要体面一些，还是从大族侍从中挑选两人。夫人已经定了车大姑娘的侍女月钱是一吊钱，不能随随便便挑两个人。”

车和子明白自己虽有了两个侍女的名额，但是她做不了主，但还是不放弃道：“商贾家的女儿，有商贾的好，惠儿能识文断字，且会管账。惠儿虽不是名门淑女，但也是小家碧玉的女儿，性子温和，最能守规矩。”

王押班命人拿来一本账目，递给惠儿道：“若是正如车大姑娘那般说的，你会做账，便在车大姑娘身旁帮忙也不错。”

惠儿怯怯地握着账本，不知道要干什么。

王押班道：“惠儿姑娘，把昨日的帐，念给车大姑娘一听。”

惠儿全身发抖。

车和子想着惠儿是商贾家的小姐，总不可能连一个字，都不认识？

惠儿打开账目，过了半日，还是一个字，都念不出……

王押班冷目道：“惠儿姑娘，你是真的识字吗？”

惠儿被吓的跪下。

王押班却不依然，对着和子小声道：“车大姑娘，你没见过太多小门小户的姑娘，对她们要小心一点为好。”

车和子见惠儿的表现，明白王押班是不会同意让惠儿得到侍女的位置，说道：“小萍跟了许久，可否把她的月钱也涨到一吊钱。”

王押班道：“夫人也正有此意，给小萍涨月钱”

车和子偷偷塞给王押班一锭银子道：“我给了惠儿三百文，让她做的丫鬟如何？”那三百文钱是车和子私底下给的，相当于惠儿成了车和子私身。

在沈家有地位的嬷嬷与侍女皆有自己的私身。这些私身与沈家没有关系，她们的衣食住行都是起主人负责。眼下惠儿还没有分配院子，让她做车和子的私身，倒也没有不符合规矩，王押班便同意了。

快至午时，才有人禀告道：“北院的管家婆子来了。”

车和子忙让小萍照顾惠儿。小萍见惠儿瘦瘦弱弱少女，说道：“我去取点糕点。”小萍正要去，被元嬷嬷拦着，对小萍说道：“以后要挑着活干，在主人面前露脸的事情要抢着做，跑腿送东西这些杂费，你就退给新来的。”元嬷嬷努嘴朝向惠儿。

“我听姑娘的就可以。”小萍取出一碟桂花糕，对着惠儿道：“你且吃一点。我见你是饿的。”

“多谢小姐。”惠儿拿起桂花糕就狼吞虎咽地塞进嘴巴。

侧厅内，车和子坐在美人塌，下首两位掌事嬷嬷嘀咕着。

黄婆子见实在叫不齐人，便说道：“三位掌事婆嬷嬷分别是：鲍嬷嬷是管理厨房的，史嬷嬷负责衣裳的，唐嬷嬷是负责大门的。”

车和子小声问了黄婆子这三位嬷嬷是多少月钱的。

黄婆子如实回答道：“一吊钱。”

车和子心想：“不符合规矩。”

沈家规定：普通的管事仆役月钱是二两或一两一吊，一等仆役月钱一两二等仆役一吊钱三等仆役五百。年轻主子与姬妾的管事嬷嬷或侍女最低都是一等月钱，可北院里面管事嬷嬷的月钱都只按二等来。

“才这点月钱。”车和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已对三位嬷嬷的工作水平不抱有希望……便问道：“不知今日来的是哪两位嬷嬷。”

“老奴姓鲍，见过姑娘。”回答是一位矮胖模样，年纪虽与元嬷嬷差不多，可体型快是元嬷嬷的两倍。

车和子见鲍嬷嬷蓝旧布外衫上还有一些血渍，果真是庖丁。又看向另一位嬷嬷，她的倒是干干净净，一身的干练，只稍稍屈膝行礼，却没回答自己叫什么。

黄婆子见状，介绍道：“她是史嬷嬷，专门负责北院姑娘们衣衫……”

“没油水的活。”史嬷嬷轻轻哼了一声，像是故意说给车和子的听的。

车和子见北院三位管事嬷嬷只来了两位，意料之中。心想：“来两人都已是给我面子了。”

两位管事嬷嬷早知道是一位年轻的姑娘来管家，早就生了小瞧之意，她两见车和子竟如此年轻，便更加轻视了，史嬷嬷继续摆着脸，什么话都不说。鲍嬷嬷喋喋不休道：“车姑娘啊……我是管院子里姑娘伙食，虽然姑娘有口粮供应，奈何连一口蔬菜都没有，都是老人家到别的院子拉下老脸求来的。梅小夫人心善，把自己的月钱中匀出三贯钱，给老奴到集市上买菜……”

车和子明白鲍嬷嬷话的意思了，就是想要她也学梅下雪多给她三贯钱买菜。她假装听不懂，问史嬷嬷道：“姑娘们过冬的衣裳准备的怎么样？”

冬日将要降临，对于北院里南方来的姑娘来说，可是一个挑战，她们没有充足的棉衣，寒风一来，万一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姑娘还是别现着冬衣的事情。”史嬷嬷怒气道：“上会给院中姑娘做秋例衣衫的裁缝钱还是老奴垫着的呢？怎么叫老奴给他们制新衣裳。”

鲍嬷嬷打圆场道：“府上的规矩，下等仆役春夏秋衣服一年一套，冬衣是两年一做。夫人慈悲已恩准了北院姑娘的冬衣。只是冬衣别说面料要钱、里头的棉絮要钱、工本钱也是要钱……”

“姑娘可是要好好谋划。若是姑娘做不好了，夫人怪罪下来，说老奴办事不得力是小，可就要说姑娘没本事了便是让姑娘没了颜面。”

车和子心想：“这是在逼我学梅姐姐超月度吗？”话锋一转道：“还有一位管事姐姐怎么没来？”

鲍嬷嬷打哈哈道：“唐姐姐本要来，奈何她干的活，是看守大门……昨日受到一点风寒，今日是怎么都爬不起了。”

“哎呦。”鲍嬷嬷假装忘记了事情道：“今个给姑娘的饭菜还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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