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五七岁那年便被家人卖入京城一户官宦之家为奴。
机缘巧合,正值府上千金降生,她便被分派到小姐院中侍奉。
从小姐尚在襁褓之时,到长成亭亭玉立的及笄少女,直至凤冠霞帔出嫁离家,方十五始终相伴左右。后来小姐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小主人的乳母。
几十年在温府待下来,不光是老夫人离不开她,就连老爷也敬重她待她如母,叫她行事愈发无所顾忌。
前些年云姨娘为着讨老爷欢心,上赶着巴结她,她也被哄得昏了头,随口将夫人的闲话传了出去,导致主子们心生嫌隙,闹得后宅不宁。
夫人大怒,哭到老夫人跟前,叫老夫人也不好再偏袒她,令她不许再进暮云院一步,手上的差事也就闲了下来。
她安分了几年,等到孙儿成人要娶亲的时候,她心思又活络起来。
方十五瞧不上外面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嫌她们穷酸没见识。可稍微好一点,有些家底身家的,又嫌弃她的孙儿只是个在府里挂闲职的,将来没什么大出息。
挑来拣去,她便将主意打回了府里的丫鬟身上。她们都是能拿月例银子的,吃喝拉撒都不必自己家贴补,各个又都拿得出手。
绮红模样周正,手脚麻利,收粮厅又是府里的肥差,那丫头瞧着也是个乖顺的性子。她私下打听过,绮红还攒下了一笔不少的体己钱。
她使了些手段,半诱半压地让绮红点了头。
原以为拿捏了个乖顺省心的。谁承想,绮红过门后竟是个内里藏奸的烈性子。
不仅将嫁妆银子把得死死的,半分不肯漏给她,竟还处处管着张继祖,不许他吃酒赌钱,生生要把她的宝贝孙儿捏在手心里。
方十五哪忍得下这口气?一屋子人明里暗里不知斗了多少回。
没曾想,天意难测。去年冬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来势汹汹,绮红病倒在床。几番耽搁之下,不过五六日工夫,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孙媳妇,竟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一卷草席,随意埋了。
也就当没来过这个人。
但他们张家的日子却还得过下去,方十五这回不着急了,慢慢寻摸。可府里有爹娘做主的丫鬟们,哪里会再往她这火坑里头跳。
偏生这巧,那日去致斋堂陪着老夫人说完话,才出门她就瞧见个钟灵毓秀的姑娘,却是她从没见过的。
她一拉鸾鸳的袖子,指着就问:“那丫头是谁,怎么没见过?”
鸾鸳知她毛病又犯了,随口敷衍道:“不过都是些府里的小丫头,哪能个个都见过,得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就自己出去吧。”
方十五哪里看不出她有意搪塞自己,冲着鸾鸳走开的背影就啐了一口唾沫。
见了这么个样貌喜人的丫头,她不肯丢手,又拉了翠岚去问。
翠岚不好不答,只得道:“那是绣房的丫头,不常出门,嬷嬷你自然是没见过。”
把人对上号,后面也就好查了。
方十五雷厉风行,很快便知道自己看见的丫头名唤掬月,是绣房陈如意跟前得意的徒弟,有一手好绣活。
回了自家小院,她心里头就像揣了个算盘,眯着眼,歪在榻上,把掬月在府里可能拿到的月钱、主子们的赏赐、还有能接的外快,一样一样在肚子里过了个明明白白。
越算,那双老眼就越亮,这哪里是个丫头,分明就是个会走路的银窖。
就算日后离了府,凭那手艺开个绣坊,还怕不能财源广进?那都是他们老张家的银子啊!
她越想越热切,当晚和儿媳胡氏一起用饭时,便迫不及待地拉了人嘀咕:“继祖他娘,我今儿在府里瞧见个丫头,叫掬月的。是个得了陈师傅真传的绣娘,手艺好,钱也赚得不少。”
胡氏正摆着碗筷,闻言语气淡淡地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继祖那性子,他挑人先看一张脸。您光说手艺好、能挣钱,模样不入他的眼,到时候拧着来,还不是一桩麻烦事?”
胡事对自己儿子的德性一清二楚。
方十五一拍大腿,脸上褶子都笑开了花:“放心,模样保管他满意!俊俏得很,水灵得能掐出水来,比先前那个绮红还要周正几分。就是皮肤黑了点,不过哪能全是好处的。”
胡氏手上动作顿了顿,这才有了点兴趣:“当真?那...那姑娘自个儿呢?能愿意?”
她想起死去的绮红那股烈性,心里还有点怵。
方十五嗤笑一声道:“她?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女,能有什么主意,还不是任咱们拿捏?她师傅陈如意再厉害,也是个下人,还能拗得过老夫人去?再说,咱们继祖一表人才,嫁过来就是正头娘子,那是她的造化,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婆母在家贯来是说一不二,胡氏虽觉得她自说自话兴许是一厢情愿,但想到她在老夫人跟前的地位,那点疑虑也就压了下去。
厢房内光线并不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熏香的气味。
方十五坐在椅上,如同打量一件货物般,毫不避讳地把目光落在刚进门的掬月身上。
那目光从掬月乌黑的发顶,到光洁的额头、秀气的眉眼,一路往下,细细扫过她纤细的脖颈、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肩背、不盈一握的腰身,最后落在她鬓发间那朵精细的绒花上。
她早听说这丫头除了刺绣制衣,还有一手做绒花的功夫,果然不一般。
越看越是满意,竟是不顾余惠娘在侧,兀自频频点头。
掬月被她盯得背脊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想到江大娘之前同自己说的关于这位方嬷嬷的传言,更是心头一紧。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找上自己吧?
余惠娘眯着眉眼,笑得不怀好意:“方嬷嬷,这就是掬月了。”
“是个模样周正的丫头,来,过来。”方十五朝着掬月摆摆手,那姿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吩咐意味。
掬月却是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原地未动。
余惠娘见掬月不动,生怕惹方十五不快,赶紧上前一步,几乎要上手去拉掬月,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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