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迟念喝得最多的一次,到家以后,她一趟一趟跑洗手间,折腾到后半夜两点多才睡。
万幸得是,第二天周末。
只是苦了何伶,她只睡了两个小时闹铃就响了。
拍剧没有休息日,外面天还没亮透,她就痛苦地爬起来,边穿衣服边磨牙,“死丫头,等我收工回来再收拾你。”
迟念睡到下午两点才睁眼。
头痛欲裂,胃里绞痛,她难受得直哼哼,身体提不起力气,却不影响大脑运转。
昨晚的碎片一块一块在脑海里拼凑成行,她想起同事们的态度转变,韩主管的鞠躬道歉,还有自己酒劲上头端起的架子。
啊!
不堪回首!
心情糟糕,恶心劲又上来了,她扶着墙去洗手间,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胃里消停了,天也黑了。
休息日就这样过去了。
她坐在客厅地毯上,头搭在沙发边缘,单薄的身形隐在暗色中,想到将要面对的事,恨不得活埋了自己。
何伶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颓废场景,她清了清嗓子,冲沙发边的黑影扬了扬手里的打包盒,“我买了小馄饨,吃吗?”
几秒之后,黑暗处传来微弱的声音,“放醋了吗?”
“放了半瓶。”
“……”
何伶拎着馄饨进屋,随手把客厅的灯打开,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酒后气息,她把馄饨放在小桌上,开窗通风。
馄饨是她们经常去吃的路边摊,清淡,鲜美,适合宿醉者服用。迟念挪到小桌边,看到只有一盒,哑声问:“你不吃啊?”
“我在剧组吃的盒饭。”何伶走过来坐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迟念打开包装袋,掀开盒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皱眉喝进去,吧唧吧唧嘴。
“好吃吧?”她问。
暖汤下肚,迟念受尽磨难的胃终于得到安慰,她竖起大拇指,“超级好吃!”
何伶笑里藏刀,“那就多吃点,吃完我有事要问你。”
迟念感觉到她语气里的阴森气息,赶紧举白旗投降,“我这就坦白!”
一份小馄饨,吃了快半个小时,迟念吃下最后一颗,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说完了,她捧着餐盒喝汤,模样可怜巴巴。
“阿伶,我是不是完蛋了。”
何伶托着下巴,“冷静,我先捋一下。”
“意思是…你特意选了个远方IP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同事们浏览之后发现他是即将上任的经理,昨晚的聚餐只为了拍你马屁?”
迟念点头,“还给我送礼了。”她指了指厨房台面上的暖白色保温杯,“那个是大牌联名款,专卖店三百多呢,还有下周末的音乐节门票,不要都不行。”
何伶一脸促狭地看着她,“爽死了吧。”
“哪有,是慌死了才对。”
“哎呀,这有什么好慌的。”何伶神色轻松,在她看来,这是已经开好头的剧本,接下来顺着设定演就是了。
演戏是她的专业领域,见好友惆怅,立刻化身指导课老师,“在外人看来,你和即将上任的经理对外是热恋关系,大家都知道你们想低调处理,所以暂时不会捅漏。”
宿醉后的脑袋不太好使,迟念听她说完,想了好一会儿,“对,我昨晚也是怕他们捅漏,所以再三叮嘱一定要假装不知道。”
何伶赞许地打了个响指,“你做得很对。”
现在同事这边不用担心,主要是这个上司,从照片上知道他了的长相,具体的个性,家境,是否有配偶,这些都是未知数。
首先应该做的是,快速了解他。
何伶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不知,啊?叫什么名你都不知道?!”
迟念心虚,眼神闪躲,“大家都叫他小陈总。”
何伶脑瓜子嗡嗡的,深呼吸,忽然灵光一闪,“手机,卖你照片那个人,花小妖。”
哦对,怎么把他忘了。
迟念解开手机,点进聊天页面,慎重地敲下问句——菩萨您好,可以告诉我照片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吗?
消息发送,两人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同一时间,市中心的地下清吧,放在黑曜石台面上的手机屏幕一闪。陈昼端着酒杯,视线扫过之后,抬头看在里面调酒的花尧。
他眼神探究,“你信佛了?”
花尧摆了个高难度姿势把蓝色液体倒进高酒杯里,一头绿毛因为静电飘扬起舞,像一颗巨大的海胆。
他把酒推到陈昼手边,“我信我自己。”
陈昼很少玩手机,偶尔看看财经类新文和股票,虽然才二十八岁,却和同龄的花尧隔了三个代沟,尤其在他说一些网络流行语的时候。
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放下杯子,指了指他手机,“有人找你。”
花尧挑了挑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他像没长骨头似的,懒散地倚在吧台转弯处,快速敲字。
公寓里,手机振动。
两颗脑袋同时凑过去,屏幕显示收到新消息,只有短短两个字:陈昼。
*
晚上八点,酒吧的人不多,靠窗的窄台上坐着一个戴帽子的驻唱歌手,不过这会儿没唱,正沉浸式弹吉他。
陈昼坐在圆椅上,单腿踩地,身形微微侧过去,对上旁边喝酒的花尧。
他说:“你哪天走?”
花尧喝了一口酒,不知是醉了还是惆怅,声音有些低落,“都盼着我走呢。”
倒也不是,陈昼知道他早晚会走,毕竟在滨海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还合伙开了个摄影工作室,至少在他家长辈眼里,不算游手好闲了。
花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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