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宫外,檐下的灯盏映得金色的牌匾熠熠生辉。
湛月清抬头看了眼牌匾,刚准备冲进去,却又顿住了脚步。
应该要通报的吧?
可外边儿怎么没守人呢?
躲藏在暗处的暗卫们纷纷亮出武器,只差一步,湛月清就会被当场扎成筛子。
海晏宫乃是陛下住所,明面看着没人,暗地里的守卫却不少。
湛月清莫名觉得身上有点毛毛的,如芒在刺,他犹豫了下,把伸进门槛的脚收了回来。
暗卫们的弓箭也放了下来。
湛月清想了想,又探出一只脚。
暗卫瞬间警惕,扬起弓箭——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算了,”湛月清嘀咕了一声,转身揣手,看着外边深沉的夜色,喃喃:“还是等周九来吧。”
早知道不跑这么快了。
这死腿,也不知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周九也是,怎么连他都追不上?这身体素质做什么暗卫呢?
湛月清哼了声。
寒风凛冽,湛月清有点冷了,数着时间,见周九还没来,眉头不由得蹙起,屋内却忽地冒出个太监——
“公子……”
是湛月清昨天见过的周福。
周福两股战战,面色发白,好像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湛月清一呆,“你怎么了?”
周福跪在了地上,“陛下、陛下……”
湛月清一顿,抓住他的手臂,“陛下怎么了?!”
周福昏了过去。
湛月清面色骤变,还以为是谈槐燃出事了,忙不迭跑了进去。
海晏宫比之锦绣宫繁华不少,雕栏画栋,屋内有着很重的木香气,可木香之下,有股掩盖不住的血腥气。
“啊——”
一声惨叫忽然从殿中传出。
这声音凄厉无比,湛月清吓了一跳,掀开珠玉垂帘,却被面前的场景惊得瞳孔骤缩——
殿中可谓是尸山血海。
面上刺着印的犯人们战战兢兢的被捆绑着,涕泪横流。
殿中有一张长桌,穿着白色囚服的人被绑在了桌上,血液汩汩流下。
桌前。
谈槐燃身着黑金华服,衣冠周正,神情却像个恶鬼,他的唇角满是鲜血,眼尾也沾上了血滴。
那只带着薄茧的手里攥了一柄银色的刀。
噗嗤。
刀刃入身,犯人也惨叫出声。
一片血红的肉,落进盘中。
湛月清脸色煞白,脚下也踉跄了一步,鞋底摩擦过地,发出了些许细微的声音。
——谈槐燃循声望去,倏然一顿,像是没想到他会出现。
如蛇瞳般、恐怖的眼对上了惊惧的、绯红的眼。
像撕咬猎物的狼王,盯上了柔弱的猫。
“没规没矩,跪下。”
谈槐燃眉眼含霜,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落在湛月清耳朵里却犹如雷霆。
湛月清原本就被这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闻言更是心神俱震,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遍地乌红色的血,多得洇透他的衣袍。
不,这不是他的谈槐。
这是这个朝代吃人的暴君。
可是……
如果他不是谈槐,今天的一切和昨天又是怎么回事?
湛月清嘴唇翕动,忍着恶心抬起头,看着谈槐燃。
“陛、陛下……”
谈槐燃眸光一动,扫过他的脸。
感受到他的目光,湛月清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躲避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面前的暴君,湛月清眼前一黑,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抬脚就想跑,谈槐燃却扣住他的腰,将他扯进怀里。
“你也想吃吗?”谈槐燃笑着问他,明明动作那么斯文,可脸上的血却那样令人畏惧。
血腥气夹杂着木香袭面而来,湛月清疯狂的摇着头,眼眶通红。
他恶心得想吐。
他不畏惧血,他只是不敢相信,谈槐燃不是谈槐。
如果他是,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论是哪一点,湛月清心里都十分难过。
“谈、谈槐……”他伸出手,抹去了谈槐燃嘴角的血,身躯在谈槐燃怀里剧烈的颤栗着、声音也有些害怕的哆嗦,低声:“……是你吗?”
——谈槐燃眼神一震,没有否认,他看着湛月清,吐息时好像兽王捕猎。
“月清……谈槐燃是个混蛋,下次看到,要跑掉,不要进来了。”
湛月清一怔。
什么意思?
【警告,狂暴值86。】
谈槐燃倏然起身,推开了湛月清,面色漠然:“滚出去!”
湛月清动了动唇,眼神迷茫,揪着他的衣袍。
显然不想走。
谈槐燃一顿,抬起手,指腹薄茧在湛月清脸上划过,眉目如同霜雪冰冷,喃喃:“再不出去,你是想被大卸八块吗?”
湛月清瞳孔骤缩,不敢相信。
谈槐燃面色漠然,舔了舔唇边湛月清方才留下的气息。
他抬起手,拽过了桌上的死囚,捏住那人柔软的脖颈——
咔擦。
竟然徒手捏断了。
【畏惧+5,狂暴值91】
【畏惧+2,狂暴值93】
【狂暴值98……】
*
湛月清膝盖都还是软的,鼻翼全是血腥气,身上好像也沾满了血,出去时几乎是连滚带爬。
周九方才被宫人盘问绊住了脚,刚一入殿,便见湛月清狼狈的带着一身的血气奔来,仿佛被吓呆了。
他一边示意檐上的暗卫放下弓箭,此人无害,又一边拉住湛月清,“二公子?你怎么了?”
湛月清埋在他怀里,胃中一阵翻涌,忍住呕吐的冲动,“没、没什么,回、回锦绣宫……”
周九一愣,“为什么?马上就要丑时了!”
“我想吐。”湛月清面色麻木,喃喃:“我要回去休息。”
他心里的小树苗蔫了。
谈槐不会对他说出那种话。
湛月清面色苍白,如同枝头将坠落的梨花,带着点清丽的美,脸颊上还有泪。
周九差点看呆了,但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便用眼神示意房梁上的暗卫:里面怎么了?!
檐上的暗卫打了个手语。
陛下的疯病犯了,正在“吃”犯人!
周九恍然大悟,连忙对湛月清解释:“陛下他——”
湛月清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海晏宫,便奔了出去,背后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
……
半个时辰后,丑时的撞钟声响了。
海晏宫中,遍地的血迹被暗卫们清理了,谈槐燃换了身干净的月牙白的长袍,整个人焕然一新。
“陛下,该去内阁了,”有下人轻声细语的说,“苏大人邀您商议雪灾之事,请您过几日入善恩寺祈福。”
谈槐燃没有说话。
丑时已至,001终于下线了,但他的心里仍然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暴躁感。
还有一些那天晚上抱着湛月清时出现过的疼痛——谈槐燃眯起眼睛,想到了湛月清那不正常的、紫红色的血。
今日是月圆之夜。
系统的狂暴值因为方才他吃人的模样,升到了98,他暂时不会被系统控制。
谈槐燃低头看着摆了一桌的政事折子,有些出神。
宁国风调雨顺,百姓今年的收成极好。
玄宁九年,岁稔年丰。
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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