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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燕绥之无视滴落的墨迹在纸上晕染出的明显痕迹,强行握着云潋的手,继续在宣纸上描绘着笔直的翠竹,勾勒出一片片锋锐有神、错落有致的竹叶。

“嗯,让他们去看看吧。”

“是。”

属下领命,带着裴府管事去了太医暂住的院落。

等屋内再次归于平静,燕绥之饱含醋意地询问:“心疼了?”

云潋明显察觉到燕绥之的不悦,赶紧调整好状态,温柔回话:“怎么会。”

可燕绥之却不肯放过她,搁置下毛笔,掐着云潋的腰肢,将怀中的人转了半圈,两张出尘的脸,顿时暧昧的靠近。

燕绥之不肯让云潋轻易过关,继续追问:“那为何突然停笔?”

云潋深知,燕绥之不好骗,只得半真半假的模糊回应:“不是心疼,是觉得抱歉。若不是我今日惹出这些事来,想必他也不会被罚。”

燕绥之审视地望着云潋,对她的话并不全信。

他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我那位姑祖母惯会钻营,幼年仰人鼻息的生活让她最擅伪装。堂兄是她最珍视的孙儿,是裴家的脸面,以往她可不舍得让他受罪。今日倒真是下了狠心。”

云潋故作惊诧,“既然心疼,他也没做什么错事,为何仍要坚持罚他?”

燕绥之掰开揉碎的帮云潋分析,教她识别大长公主背后的心思。

“裴府府医无数,珍惜药材数不胜数,区区一顿家法,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何至于兴师动众的绕大半个府邸前来请太医,闹到我跟前,不突兀吗?”

云潋也猜得出大长公主的心思,却不得不装作受燕绥之点拨后才恍然大悟的模样。

她顺着燕绥之的话头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惩罚裴大人的理由根本就不重要。大长公主觉得您今日迁怒裴府,怒气未消,故意做出种种姿态,闹出这些动静,只为让您消气。”

燕绥之对于云潋的聪颖,分外高兴,亲昵的抵着她的额,揽着云潋的手臂越发收紧,真心夸赞道:“我的好云儿,果然一点即通。”

云潋倒是很感激燕绥之的耐心,她想起今日突然出现的范佥事,趁着燕绥之心情大好,赶忙追问道:“殿下,今日义母身边的那位范佥事,也是您派人寻来的?”

关于军中事务和他谋事的种种计划,燕绥之还不想让云潋知晓太多,便含糊着应答:“凑巧而已。”

云潋一下子便猜出燕绥之有意拉拢范佥事和杨将军,为他夺嫡之事增添筹码。

她今日和义母绑定关系,反倒帮着燕绥之顺利拉拢了范台池这员虎将,让他和杨家借姻亲增强联系,一箭双雕。

他在百姓面前驳斥裴家盘剥杨玉缨,让百姓当众见证他为受压迫者做主,此举大快人心,让人记忆深刻。既让杨家承情又可助他得民心,一举两得。

对于燕绥之的实力和谋略,手段和心胸,云潋倒是从未有过怀疑,早前在宁州时也有幸领教几分。

但是今日事出突然,他依旧能如此迅速的做出判断,精准在一团乱象中,直中要害,妥善布局,拿到最有利他二人的结果。

既打压了裴氏,又笼络了权臣,甚至还不忘用一句话在大长公主面前告裴舟望一状。

这般深沉的心计,雷厉风行的手段,何其可怖。

云潋此刻才终于笃定,接近燕绥之,当真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但与此同时,她再一次郑重警告自己,万万不可对燕绥之袒露半分真心。

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被关在小院中数日,裴伊珞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她数次托新来的婢女去求祖母和兄长解除她的禁足,却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长久的失去自由,家中众人对她彻底的忽视,让裴伊珞越发恐惧不安,好几次因忧思过度而夜半惊醒,嚎啕大哭。

这种无尽蔓延的恐惧,在听闻婶母离开,兄长被家法惩处后达到了顶点。

“祖母对兄长动了家法?”

“是,听说打的很重,连太医都惊动了。”

寒意攫住裴伊珞的四肢百骸,祖母最是器重兄长,如今连兄长她都能随意处置,更何况是她呢?

若继续这般无声无息的活在后院中,只怕哪天她无意间死在这里,都无人知晓内情。

裴伊珞瑟缩在软榻上,扯着新来的嬷嬷不停哭求:“我担心兄长安危,求嬷嬷和祖母通禀一声,让我去看一看兄长吧。”

嬷嬷心软,帮她去求了一次,却被怒气未消的大长公主以她在小姐面前乱嚼舌根为由,胡乱打了一顿,赶到庄子里去了。

裴伊珞彻底慌了,她决定自救,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在裴府中,难得清闲的燕绥之寸步不离的守在云潋身边,整日和她吟诗作对、弹琴作画,情到浓时,还不时将她揽在怀中亲热。

这般亲密无间,使得云潋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小心应对,时间长了,她只觉身心俱疲,分外难挨。

好不容易借着外出散步的由头,短暂从燕绥之身边脱身,由静梅搀着在花园中散散步,身后仍跟着无数婢女亲卫,导致她连和静梅说说体己话的机会都没有。

“云姑娘!云姑娘!”

云潋路过池塘边,刚想着带静梅到凉亭中歇歇,趁机屏退身后的这群尾巴,就听见右侧拱门处传来几声急切的呼唤。

静梅一眼看到被两个仆从挡在拱门内的裴伊珞,她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挂着讨好的神情,急切希望云潋能停下脚步。

“小姐,是裴姑娘。”

见云潋一行人停下脚步,裴伊珞顿时雀跃起来,急切哀求:“是我呀,伊珞!云姑娘,我有东西想求您转交,不知您可否移步院内,同我说说话。”

对于裴伊珞的主动示好,云潋倒也不意外,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囚禁在后院,再桀骜不驯的性子,也磨的七七八八。

云潋也很好奇裴伊珞想求她些什么,干脆示意静梅带她过去。

门口仆从见云潋过来,立刻松开拦着裴伊珞面前的手臂,跪在地上给云潋行礼,“云姑娘万安。”

静梅见裴伊珞连院门都不敢迈出来半步,只得上前询问:“我家小姐想来拜访一下裴小姐,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

两个家仆交换了一下视线,起身从挡住大半的拱门前让开,伸手邀请云潋进入,“云姑娘,请。”

云潋在桌前落座,裴伊珞屏退屋内的丫鬟,亲自端着一盘点心,推到云潋面前,谄媚道:“这是后厨新做的如意糕,云姑娘尝尝?”

“刚用过午膳。”

裴伊珞只得讪讪收回点心,又转头端起另一盘切开的冰镇瓜果,用瓷叉叉起一块儿,想递给云潋。

可静梅却先一步上前伸手挡下,温声解释:“谢裴小姐好意,殿下吩咐,我家姑娘来着月信,不可食用生冷的食物。”

裴伊珞只得将手中的叉子放回,垂着眼眸应话:“是我疏忽了,不知姐姐现下有忌口。”

云潋见裴伊珞为难的模样,终究顾及着她年岁尚轻,给了她个台阶,“裴小姐刚才说想让我帮着转交东西,不知是何物?又要转交给何人?”

裴伊珞顿时活络起来,迫不及待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试探着想递到云潋手中,却在静梅半是威胁和警惕的目光下收回动作,将瓷瓶放在了木桌上。

“我被禁足在此,听闻兄长被罚,心中担忧,这才诚邀云姑娘来此,想让您帮着转交给他。”

云潋却勾唇浅笑,语气疏离:“这种小事,姑娘大可托府中下人跑上一趟。托我来办,似乎并不妥当。”

裴伊珞赶忙趁机向云潋道出现下所处的困境,“云姑娘,自从那日我对姑娘出言不逊,兄长便裁撤了我身边所有熟悉的丫鬟嬷嬷,连奶母都一并赶走。现下我身边虽依旧有不少人伺候,可她们却都听命于祖母和兄长,我实在是孤立无援,支使不动她们,这才不得已求到姑娘头上。”

云潋见裴伊珞依旧不肯说真话,也懒得再给她台阶,只冷冷道:“既是如此,那我先收下,稍后让静梅找个靠谱的小厮跑一趟。”

见云潋伸手让静梅搀扶,起身要走,裴伊珞赶忙伸手拽住云潋衣袖,哀求道:“您不能亲自去一趟吗?”

“裴小姐,我和令兄,并不适合过多接触。”

云潋如何猜不透裴伊珞的小心思,她是想着裴舟望对她有情,想让她出面帮她求情,让裴舟望放她出去。

裴伊珞脸色煞白,干脆从凳上起身,跪在云潋面前,死死抓紧云潋的那片衣袖,就像抓住人生最后一根稻草。

“云姑娘,我骗了您。我请您来,不是想让您帮着送药,我是想求您帮我跟殿下求个恩典。”

云潋此刻才来了兴趣,垂首询问:“你想让我帮你求什么?”

“求您让殿下带我一同回京都吧,再在贺州待下去,我只怕会疯掉!”裴伊珞见云潋面色不悦,赶紧举起手发誓,“云姑娘,我发誓,日后我再也不同你争了。回到京都后,我会躲殿下远远的,绝不会再奢望他的垂怜。您帮了婶母,想必也会发发善心,帮我一次,对不对?”

云潋低声追问:“你在这里想了这么久,也没想到脱困的法子,我带你回了京都,你也仍会是一枚弃子。你觉得回去后,你的父亲母亲不会如现在这般舍弃你第二次?”

裴伊珞没想到云潋会这般直白,她浑身颤抖,许久都说不出半个字。

她十六年都没看透的事情,云姑娘来了不到半月,便彻底看穿本质,三言两语便让她哑口无言。

“听说昨日大长公主将驸马后院的姬妾们都打杀或是发卖了;那群庶子都被卖到外地做仆从;庶女们则被瞒下出身,半卖半送的丢进豪绅后院做通房妾室,换取钱银。”

听到云潋提及家中丑事,裴伊珞没敢言语,可云潋却坐回桌前,静静等着她的反应。

裴伊珞无奈,只得试探着问:“云姑娘为何要提这些?”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感想,再考虑该如何帮你。”

裴伊珞压低声音,“庶子庶女,通房姬妾,终究是上不得台面,这些年她们没少在祖父后院蹦跶,争风吃醋,如今打发了,倒也清净。再说了,府中主母处置姬妾,本就理所应当。”

云潋发出一声嗤笑,抽回被裴伊珞攥着的衣袖,低声吩咐静梅将她搀扶起来。

起初裴伊珞不肯,可静梅执着地履行云潋的吩咐,只得再次怯生生坐回木凳。

云潋断言:“以你的见解,你还回不了京都。”

裴伊珞十分急切:“为什么?岱国的贵女们,谁不这么想?家中都是这般教的,践行数辈的观念,何错之有?”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若依你所言,我这个无名无份的女子,你那位做太子姬妾的妹妹,岂不都该认命,不争不抢?”

裴伊珞以为自己无意得罪了还没有名分的云潋,赶忙解释:“皇家毕竟和官宦人家与商贾之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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