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雪停了，淡淡的月光注视着莉莉丝。

莉莉丝翻过邀请函，右下角有龙血的特殊气味。绝对不会错，第一次做魔药就打翻了一整瓶龙血在身上的厉害女巫莉莉丝很笃定。

龙血与月光草经特殊制备有隐形功效，莉莉丝眯起眼睛，手中摆弄着邀请函，月光草在月光下有一定几率会显形，只要找到一个特殊角度——

莉莉丝的眼眸骤然收缩，一枚小巧的魔法阵散发着鲜艳的血色光芒，掉在了手心里。

老师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一瞬，又转为幽深：“是莫里斯。”

“什么？！那个二道贩子会这么好心邀请我？”

莉莉丝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手心，怒火冲天的莉莉丝一拳砸在桌上的笔记里。

微妙的痛意，更加剧了这个金融天才几次三番折戟的痛苦：“他还污蔑我的清醒药剂掺水，他自己卖的护身符就是破烂纸片，还好意思招摇撞骗！”

老师顿了顿，试图理智分析道：“但利润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八。”

这数据还是来源于莉莉丝上周刚交的《边镇消费者行为洞察》呢。

莉莉丝说起这就来气，“是他垄断市场，蒙蔽了消费者智慧的双眼！”

老师摸摸口袋里昨天刚买的护身符，决定不说话。

“好！这就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魔法阵闪了一下，又重新暗淡下来。

莉莉丝转身披上斗篷，准备拉上兜帽。

她下意识抓了一把头发，棕黑混杂的发丝缠绕在手间，像是没有染好。

莉莉丝愣了一下，目光投向坩埚。

“你打算端着那锅癞蛤蟆冒泡的变身剂去搞笑？”老师走到操作台前，幽深的目光穿过镜片落到莉莉丝惨不忍睹的成品上。

莉莉丝神色未变，似乎是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老师叹了口气，一抬手，那滩绿色粘液幻化成舞台面具。

“诶——！”莉莉丝震惊了，这也行？魔药的事还能不归坩埚管？

老师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没救了，不过现在可不是上课的好时候。

“记住，真正的变身术不在药剂里。”老师一闪身，黑袍滚滚。

风雪又开始呼啸。

莉莉丝裹紧斗篷冲进了黑夜。

降落之时，莉莉丝已经站在巴布鲁酒馆后巷。她很费解为什么一个舞会要在酒馆里开。

“温莫姐姐的障眼法该升级了。”莉莉丝对着水坑嘀咕，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

她的头发已经变成纯黑，与黑夜融为一体。零散的雀斑消失不见，眼睛是少见的绿色，仿佛春天在黑夜里悄悄生长。

有些潮湿的斗篷紧贴在身上，腰间硬邦邦的东西存在感强了起来。

她摸出来一看，不知道哪来的一块蔷薇怀表，上面指针正指向“9”。

莉莉丝摸了摸下巴，一缕思绪很快溜走了，于是她决定先不想了，啪地推开巴布鲁酒馆的包浆橡木门。

“亲爱的您可算来了！”门内浑身挂满护身符的胖子热情得可疑，“今晚所有消费……”

话音未落就被莉莉丝恶狠狠地打断：“你这护身符就是堆破烂纸片，还好意思挂出来卖！”

莫里斯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由莉莉丝个人承担。”

莉莉丝的左手努力扒住想给他下个倒霉咒的右手。

女巫第一次造访酒馆，一切都牢牢地包裹着她的感官，邀请她与呼啸的风雪告别。

浓郁的酒气和面包麦香交织，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每一位赴宴者，驱散了风雪的寒意。

横梁上的吊灯流淌出安心的暖黄光芒，散在酒馆中间特意空出的一大片圆形区域，这就是今晚的主舞场了。木制桌椅被清到四周角落，短暂地开启了与灰尘和蛛网为伍的生涯。

身上的斗篷还没干，莉莉丝脱下斗篷，顺手搭在火炉旁。

旁边的吧台后，一个笑容更加热情的胖子正在擦杯子，身后的酒桶一排排堆到了天花板。

莉莉丝入神地观察着他一动一动的肚子，常见的亚麻围裙撑得丝线分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开。

肚子措不及防地转向黑发绿眼的女巫，莉莉丝下意识心虚地移开视线，又转回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肚子上方伸出的一杯澄黄的酒。

“是蜂蜜酒，不会醉人。”胖子把酒杯推到吧台上，笑眯眯的眼睛wink一下。

“当然，今晚全部免单。”

没有任何犹豫，莉莉丝开心地喝下一口，甜蜜的滋味混着一点酒香在口腔里短暂停留，又填满。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喝啊真好喝、、、原来酒是这种味道啊、、、

甜蜜的气息侵袭了莉莉丝的思绪，年轻的小女巫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一杯下肚，莉莉丝眨了眨眼转身离开，一枚小巧的晶石和空杯一起留在吧台上。

莉莉丝靠在火炉旁，百无聊赖地绕着头发，似乎大家都不怎么准时啊。还不知道莫里斯举办这个舞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总不能是庆祝世界和平三百年吧。还有平时古板的老师怎么会同意自己来这种地方呢？

她摇摇头，算啦，先不去想了，这么暖和当然是要多享受一会儿啦。

莉莉丝的脸上又露出甜蜜的微笑来，绿眼睛紧紧盯着橡木门。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下周要交的新闻报告的素材才行。

酒馆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一群矮人结队而来。矮人的特征也很好认，比莉莉丝矮但是年纪大的就是矮人啦。

健谈的矮人带来了喧嚣，向来独来独往的长发诗人也不住凑近，试图搜集一些新灵感。莉莉丝在书上看过，这种诗人基本会周游整个大陆，只做两件事，采风或吟游，显然这位兴致勃勃的诗人精于此道，很快融入了同样兴致高涨的矮人。

莉莉丝也想听一听，什么“王城”“恶魔”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似乎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啊，虽然消息不保真，当个消遣还是够的。谁让矮人的活动范围这么广泛，四处做生意，就算是捕风捉影也要有个来头，所谓新闻传播，就是要有这种敏感性。

风笛声骤然响起，舞会似乎终于要开始了，假面舞会的精髓就是假面，虽然也不明白面具的重要性啦，就像矮人是矮人，精灵是精灵，骑士是骑士，不是一目了然吗，大概率会变成群魔乱舞吧。

莉莉丝真相了，随着乐器的陆续加入，曲调逐渐诡异起来。

舞池里突然传来欢呼浪潮，吊灯射出七彩光芒，假面宾客们踩着诡谲的拍子开始旋转，交织的酒气飘散在群魔乱舞的人形生物上空。

这个看起来像狼人，看他那摇曳的毛茸茸尾巴！这个龙面具好逼真，等等，好像不是面具……这个像妖精，妖精不是喜欢聚集在东南角的海边吗？来这里是来度假吗？

莉莉丝睁大了眼睛，而她怀里的面具在这种细致入微的观察中失去了出来见见世面的欲望。

女巫无语地退至外围，和他们跳舞还是太超前了点。

莉莉丝无聊地看天花板，这个灯还是黄色的好看，七彩的好晃眼，要是掀起来的话……果然还是很在意那群矮人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莉莉丝目光逡巡着，精准定位到一片海拔较低的人群。矮人们已经手拉手开始转圈了，嗯，某种程度上是很团结的种族。

莉莉丝只好转头寻找长发的诗人，纷攘之间诗人席地而坐，拍腿打拍子，口中编织着不知名的歌谣。

莫名被吸引的小女巫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或生物群，静静地听着。

喝下的甜滋滋的酒意上涌，熏得她脸颊通红，思绪旋转，忘却周遭喧嚣。

莉莉丝沉浸在诗人自创的小曲里，大脑被酒精浸泡，意识迷蒙间好像睡了一觉，清醒后已是舞会尾声。

她并未遗憾自己连一支舞也没有跳上，酒与风醉人，在人间这种实感最令她感到幸福。

莉莉丝伸了个懒腰，也许这就叫做及时行乐吧。

管风琴在最后一个音符后沉默下去，吊灯的七彩光芒砰地消失，一个扭曲膨胀的巨影在墙上张牙舞爪。

刚才还群魔乱舞的生物集体呆滞。

莉莉丝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臂，警惕地抬头。

女巫皱眉，是恶魔的气息，什么情况，恶魔怎么会现身人世？

自从三百年前光明阵营追杀黑暗阵营，黑暗阵营元气大伤以来，所有恶魔像约定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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