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帝病倒了,在观星楼坍塌之日起,高健自缢狱中、李袁达被抄家流放、李袁达妻苗氏葬身火海,东宫皇太子将“暗藏多年”的李家玉佩呈上、秦家三骨案证据确凿时,他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接连几日不早朝。
几日前,康乐帝大笔一挥,定了李盛的罪责,随后喉咙一阵发紧,在众臣的注视下,口吐了一大口鲜血,一头倒在了龙案上。
口中不停念着:叙之,承骥。
众臣看到这位当今天子的眼中尽是泪光。
几日后的一个阴雨天,负责监斩的官员由大理寺卿徐林担任,几日前他命人在鼓楼街内搭建了一座土台,又令驻京武馆派出衙门内数百余人围住法场,防止有人劫持犯人。
可李氏一族的男丁皆于许多日前流放了边关,女眷多位常年居在深宅中的妇孺,哪里又有人会来劫持法场。
秦惟熙一身雪霜长裙,隐在人群中,手撑着一把伞,她看见李盛在斩台上面如死灰。
有京中百姓所议入耳:“真是造孽哦!即使成了官奴那也是人啊!更何况还是年幼的孩子。”
李盛循着声音去看,开始喘着粗气哑声哭了出来。倏忽,他身形一颤,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双森寒的眼睛,亦如刀锋般,正盯着他。
他瞧着似有些眼熟,却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他闭眼再睁开。
那女子却朝他冷冷一笑,随后撑着一把油纸伞,仰着头看向了观星楼所在的方向。
他循着她的目光去看。
观星楼!
天降惊雷,雨势渐大,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那日药王庙会,他带着一群世家子弟在酒楼内吃起了酒,几人醉的厉害,开始谈论起各自的家世,又想去别处玩乐。他因三年之后再次到来的科考,父亲这些时日以来经常将他圈在家中督促他学习,由此他提议不如酒毕各回各家。
城中开始亮了起来,有人带着鬼刹面具再后推了他一把,他下意识转身,那人很快随着身形晃动踩在了他新买的一双锦靴上,他怒从心起,一撩袖口刚想一掌挥过去,那人却连连赔罪:“公子,真是得罪,奴家赶着去观星。”
那声音悦耳动听,就如同春日里经常鸣叫的黄鹂鸟一般。
他愣在原地,挥出去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一群酒友开始起哄,国子监祭酒的儿子鲁湛又来揶揄起他,问他是不是想关起门来做京中乖巧的书香子弟。
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抚了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鬓,正巧看见清平伯的儿子赵游手里提着花灯与一女子结伴而行,春风满面,好不快哉。鲁湛开始起哄,说那赵游如今已进士及第在翰林院做事,那么他明年不如考个状元郎吧?再不济榜眼也好,人家赵游可是去年的探花郎。
他记得当时踹了鲁湛一脚,并对他道:“小爷飞黄腾达之日,且看你们痛哭流涕的跪下来求饶。走,去观星楼。带你们登顶观星!”然后命鲁湛连拖带拽地带上赵游,一群人往观星楼而去。
然而守楼的小兵却说顶层已于多日前限制攀登,他让仆从施了银钱,收买了几个小兵去吃酒,酒意开始上头,囫囵抓着赵游登上了三层。
而赵游却欲离开观星楼,出口斥他,并道不意与他这等人为伍。
他当时气得厉害,也想酒壮人胆,让那些狗友看看他平日里是如何的威风。于是一把掐在了赵游的颈间,将他抵在了护栏上。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他当时似乎说:赵游,别以为就你一本正经,当年梁胥带着人杀上蓬莱,小爷我可亲眼看着你从城外回来,鬼鬼祟祟,紧接着就大病了一场。怎么着?难不成你提前看见了梁胥欲上山擒秦烁光一事?还是看见了梁胥手刃曾经风光无限的定国公世子?却悔不当初没知会一声?赵游,秦家那奸臣惨死在蓬莱你也出了一份利。”
仆从提醒他勿要在此时伤人,庙会上人多眼杂。
可那赵游却讽他,怎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难不成素日里偷鸡摸狗惯了,当日监视起他来。
当时鲁湛做起了和事佬来拦他,他想连着鲁湛一块收拾,三人立时扭打在一起,再之后就是漫天的大火,廊柱也开始倾倒,檐顶也开始坍塌。楼顶的一群人惊慌失措,他整个人重心不稳,也想着向下而逃。他内心无比的恐惧,恍惚间,有人似推了他一把,他又推了鲁湛一把,随后便见鲁湛倒仰过去,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有人惊呼并说鲁湛掉了下去,说他杀了鲁湛。
有人为他辩解,是鲁湛站得不稳不小心跌了下去。
他头痛欲裂,抬眼看着赵游看向他那极其轻蔑地眼神。他狂怒,迈着醉步,随着楼顶开始四分五裂,人群开始逃窜,鬼使神差地索性一把也将他推了下去......
暴雨倾盆,李盛猛地打了个冷颤,回过了神。紧接着,他看到那女子在朝着她笑,却尽是凉薄与讽意。随后不远处走上前一锦衣男子,为她撑起那把油纸伞,与她站在一处,静静地看着斩台上。
罗聆!
不,不对!
他面上毫无血色,从头到脚尽是冰冷,他想嘶喊出声,然而眼前一黑,身后的侩子手手起刀落......
京郊数里,雨势渐弱。小亭内陶青筠、姜元馥及姜元珺早已等候在内,秦家的墓群葬于此处,当年定国公一案京中归于平静后,康乐帝还是赐了秦家满门可落叶归根,葬于家族墓穴。
当年秦家始祖以荫孙之意,将秦家后辈的墓穴设于祖辈之后之上,寓意可在祖辈的荫护之下——步步高升。
秦家宗族,这一代嫡长孙秦烁光之墓就葬在其中,可他们并没有进入墓群,而是远远地向黄土大地洒下一坛清酒、一壶清茶,再献上几束□□,面向墓穴一一祭拜。
奉画从马车里拿来匣盒,秦惟熙将匣盒打开,拿出那憨态可掬的大肚泥娃娃放在□□中。自打回到京城,初登蓬莱后,她再也没有梦见那稚童了——那本应是哥哥的孩子,嫂嫂朱若十月怀胎,秦家在期许中所盼降生的孩子。
陶青筠拂去面上的雨滴,行了一抱拳礼,代表着几人,面朝着墓群道:“阿烁兄长,我们就不进去了,免得扰了秦家先祖的英灵,你最爱饮的秋露白,与你最爱喝的顾渚紫笋都给你带来了。”
罗聆去墓群外走了一遭,带着锄具将土地上略高的杂草清除。姜元珺凝望着远处隐在雾中连绵的山丘,姜元馥则吩咐紫姝将从宫里带来的糕点一一摆在土地上,并道:“二哥,阿馥不知你喜欢吃些什么,只是见你去宫里时会时常吃上一两块绿豆糕,这是今晨在小厨房现做的。”
秦惟熙看着那绿豆糕,神情却有些淡漠,她想起了万重门里的那位皇帝。
哥哥并不喜爱吃绿豆糕,只是当年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