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什么，母亲死之后，虞萧以为被仇恨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虞萧母亲因难产而死，可能是因为虞萧的出生带来了他母亲的死亡，所以严亲王对虞萧总是严厉甚至到残酷，年幼时虞萧贪玩，天黑了不曾回府，严亲王便令下人将他关在卧室半月有余，手抄经书三百遍，一天只许送一次饭。

年纪大了一些之后，虞萧便开始出入春月楼，为此严亲王大发雷霆，五花大绑将虞萧捆在柱子上，两天送一次饭，不许饮水，直到虞萧一句话都说不来，几近断气的时候才放他下来。其实稍有权势的人私下爱玩一些并非什么新鲜事，但偏偏虞萧玩的是男子。

也许严亲王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和自己唯一的儿子竟是个断袖，也许严亲王只是单纯的讨厌虞萧。

后来司南也因为虞萧惨死于棍棒之下，虞萧以为，仇恨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偏见。

可当周不闻离开以后，当他接手龙霖军以后，他发现恨和爱一样，都是瞬息万变、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还是恨严亲王，但他已经不想杀了严亲王了。

周不闻对虞萧的话并不惊讶，因为他深知严亲王操纵人心的本领。

“在沅国的这一年，一切都变了。”周不闻语气平淡得像水一样，似乎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我在沅国的大狱之中，遇到了我师父，乔义林。”

一年前，严亲王按照约定将伍月送了回来，周不闻也按照约定与他一同北上。

北疆十二部合并为沅国成为大虞的附庸国，十几年来始终安分守己，突然对大虞发难，打得悠州措手不及，于是悠州很快就沦陷了。

周不闻和严亲王携兵到达悠州之时，遍地废墟，臣民百姓曝尸荒野，没想到沅军居然对大虞的百姓下了黑手。

起初，周不闻和严亲王决定先与沅军斡旋，好在严亲王十分了解沅军的战术技巧，不出两月，他们便顺利将沅军赶出了悠州城。

为此，悠州百姓自发为他们举办了庆功宴，军民共饮，谈笑甚欢。

等到所有人都休息了，严亲王和周不闻一同坐在月亮下，探讨如何在后面乘胜追击，给沅军致命一击。

严亲王举起酒，月光照在他不再年轻的脸上，虽然盛年不再，但严亲王多年为将，强大的气场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成了严亲王的一部分。

“周统领，在京城是我对不起你，以那样的方式逼着你来，这场仗没有你我一定打不下来，”严亲王自饮一杯，以表抱歉，“我知道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师父，所以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帮我。”

两月的并肩作战，严亲王浑身上下散发的将领气魄让周不闻快要忘了他在京城时的王爷模样，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很默契地都避开谈论过去的事情，在战场上，他们很合得来。

周不闻没有质问他，只是举杯对饮。

两个将军，在这一刻是朋友。

周不闻没有因为两人短暂的契合就忘记了要复仇的事情，那时候的他单纯地想着回了京城就做回敌人。

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回到京城。

第二日，悠州城外，最后一战。

严亲王带领部队冲锋在前，但明明元气大伤的沅国竟像不要命般将几乎整个国家一半的兵力都调了过来。

眼看着严亲王的军队越来越处于劣势，而沅国的援军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周不闻便带着龙霖军冲了上去，挡在严亲王的前面。

许是龙霖军的攻势太猛，沅军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周不闻转头对严亲王喊到：“王爷，你带着他们先走！”

严亲王留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带着自己的残军撤回了悠州城。

这一刻，周不闻没有犹豫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严亲王。

龙霖军在大虞是一支极其特殊的军队，因为选拔门槛极高，所以一个龙霖军士兵的战斗力可以抵得上三个普通士兵。

但是尽管单个龙霖军士兵的能力再大，也抵不住沅国的人山人海。

周不闻意识到不能再和沅军硬战下去，便下令所有人撤退。

沅军的人数还在增加，为了顺利撤回到城内，周不闻部下的龙霖军士兵一个接一个挡在他的身前，等他们终于快到城门之时，龙霖军已经所剩无几了。

然而，就当周不闻和活下来的几个人就要进城门的时候，严亲王眼神阴鸷狠辣，他站在城楼之上，无情地挥了挥手，下令关掉城门。

“不要关！我们还在外面！！！！！”周不闻嘶声大吼着，对他刚刚付之信任的严亲王还抱有一点点希望，他怒吼着，“虞崇！！！！！不要！！！！！”

就快到了……

一步，两步……

终于，轰地一声，在他们冲进去之前，城门紧紧地闭上了。

周不闻站在城下，眼含热泪，绝望地看着城楼之上的严亲王，他的神情那么地平静。

那一刻，周不闻终于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乔义林死的时候是何等的绝望。

虞崇！！！！！！！

身后沅军已经赶了过来，而那扇意味着活下去的城门却死死地紧闭着。

虞崇！！！

剩下的几个人紧紧地围成一个圈，将后背交给对方，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换得一丝生机。

一个。

两个。

三个。

……

直到最后一个人倒在周不闻的面前，周不闻来不及悲伤，他立马将佩剑横抵在自己脖子上，准备好和战友们一起葬在这里。

然而，城楼之上飞来一只箭射穿了他的手臂，那剑只将他的脖子割了一个小口便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

虞崇高高在上，他收了弓，笑道：“周统领，乔义林还活着呢，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剑被打落以后，沅军很快缴了他的兵器，周不闻无力反抗，任由着自己被他们五花大绑起来。

原来，严亲王早已和沅国暗通款曲，当初虞萧给他那株铃兰，是真的。

“虞崇！你勾结沅国，杀了先帝，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狗贼，我告诉你，虞帝早就知道了你给先帝养生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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