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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开元人裂开了

开元二十五年四月二十日,这注定是长安城一个能让说书人讲到口干舌燥、让史官熬夜掉发、让后世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难忘日子。

这天傍晚,武惠妃是否真的如同后世话本所写,与李瑛说“听闻宫中有贼人窥伺”,已然成了大唐宫廷第一悬案,真相大概只有大明宫的蚊子知道了。

但结果就是,整个长安的灯火,噼里啪啦地燃了一夜,堪比上元灯会。

众人只知太子李瑛,这位被亲爹和后妈混合双打、心态已然崩成渣渣的储君,在“清君侧”和“被清掉”之间,他居然真的选择了清君侧!

他领着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以及他那手握一支东宫侍卫的舅哥薛锈,披坚执锐,直扑大明宫!

四人为整个长安上演了一出大唐开元年度巨制——《逼宫:从入门到入土》。

这一夜,整个长安,从平康坊的莺歌燕舞到东西两市的灯火通明,从权贵朱门到平民小院,少有人能睡得安稳。那“铿锵哐当”的兵甲撞击声、混杂着马蹄声,让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胆子大的扒着门缝偷看,胆子小的直接钻了床底。

不少第二天要上朝的官员,一边手抖得系不上官袍带子,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别站错队啊!千万别波及到我啊!”

啊啊啊,大唐又政变了吗?

长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如此密集、如此接近大明宫的兵戈之声了。上一次这么刺激,可能还得追溯到……李隆基他自己还是临淄王时,搞“唐隆政变”那会儿。

历史,果然是个循环的怪圈。

河东郡王府内,李瑾正做着美梦,梦里他新得了一坛波斯美酒,甘醇无比,正要痛饮,忽然就被外面“轰隆隆”仿佛拆家的动静惊醒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年纪大了,没挺起来,改为咸鱼翻身坐起,猛地想起了小时候听他阿耶讲过的、那些关于唐隆政变的、被刻意模糊掉的血腥细节——什么“血溅丹墀”、“尸横遍野”之类的词儿在他脑子里疯狂刷屏。

“当、当年……阿耶描述的那一夜,也是这样灯火燃尽了半边天吗?”

李瑾哆嗦着,脑子乱得像一团被猫玩过的麻线。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知道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锁好门!锁好所有的门!闩上!顶上!再用柜子抵住!把外面的刀光剑影隔绝开来。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我就是个郡王,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一边神经质地念叨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检查门窗,那架势,恨不得给大门贴上“此屋无人,请去隔壁”的条子。

然而,当他听到府外似乎有马蹄声和隐约的、带着杀气的呼喝声逼近时,一种为人父的本能,或许还掺杂着一点对长期饭票的担忧压倒了对自身安全的恐惧。他想着李暮那聪明的小脑袋瓜,那惹人疼的小脸,还有那冲得能上天的小脾气,生怕李暮一个不顺眼去开了门,直接被打上反贼的帽子。

这种事在大唐太多了!

“昕光奴!”

“昕光奴!”

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仿佛壮士断腕般,从墙上取下那柄装饰意义远大于实战价值、已经有些年头的长剑,哆哆嗦嗦地朝着李暮的院子冲去。

那姿势,不像是去保护儿子,倒像是找五岁的儿子保护他。

等他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冲进李暮的房间,抬眼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一愣,差点闪了老腰。

只见武氏披散着头发,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平日里裁剪花枝的短刃,这已经是她在有限时间内能找到的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了,武氏像只被惹毛了的护崽母狮般,背对着床榻,死死盯着门口。虽然她脸色苍白得像刚粉刷过的墙,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但眼神里的决绝却不容置疑。

她望向李瑾,松了口气,眸光重新坚毅起来,仿佛在说想动我子,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李暮的脸模糊不清,那双眼睛却很清楚,浅浅的琥珀色,在暗处像是带着光。

漆黑的长发披着,一侧有几缕挑出来,编成细细的辫子搭在肩前。

他的视线飘飘渺渺,落在稍远处的李瑾身上。他很平静,神色如常,眉眼却冷峻,像是大雪后的崇山峻岭。

李瑾看着儿子这眼神,那满心的恐慌和混乱,那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脏,竟奇异地、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手里的剑似乎也没那么沉了,腿也不抖了。

他忽然觉得,可能……大概……也许……真的没事?

“没事的,阿耶。”他听到他的儿子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随后他那聪明的不像他生出来的儿子取下了武氏手中的短刃,温柔的,殷切的,亲昵的,用小身子抱住武氏,“不怕,不怕。阿娘不怕。”

武氏下意识的张唇,李暮摸了摸她的脸,牵着她,让她上床,“什么事都不会有,大小角门早已经堵上,好好睡吧。”

武氏和李瑾都下意识的安心下来。

在这场汹涌浪头打来时,他们有了护航的船。

与此同时,大明宫内的灯火,亮如白昼,却照不亮幽暗之外。

被贬的张九龄人还没走出长安,太子李瑛却感觉自己已经快被亲爹李隆基给逼疯了。

那种日复一日的猜忌、无形的打压,以及武惠妃无处不在的枕边风,像一群蚂蚁一样日夜不停地啃噬着他的理智和耐心。

他不像儿子,他像一只困兽。

他本来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悲壮决心,带着全副武装的百余心腹侍卫,其中有多少是真心追随,多少是被“清君侧、保太子”的口号忽悠瘸了的,难说。

只知道李瑛进入大明宫时,他幻想着能像他阿耶当年那样,王霸之气一抖,禁军纳头便拜,然后雷霆一击,清除奸妃,拨乱反正,从此君临天下。

然而,现实不是想象,

他甚至没能摸到内宫的边儿,就在某处宫门前,看到了那个站在高高宫墙上,挽着强弓,弓弦拉满,面色铁青的父亲——李隆基。

那一瞬间,什么悲壮,什么决心,什么王霸之气,全都“噗”一声,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瘪了。

李瑛手中的横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而绝望的响声。

他看着宫墙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大字:“无力回天!”

“我……我可真蠢啊……”

武惠妃冲他巧笑嫣然、眼神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李瑛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他上当了,踏进了一个为他精心准备的、名为“谋逆”的死局,而且还是买一送二,捎带了两个弟弟。

他可真蠢啊!

李隆基居高临下,如同看着三只不小心蹦跶到自己碗里的蚂蚱,俯视着被侍卫死死按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儿子。

不,在他此刻燃烧着怒火和猜忌的心里,这三个已经不是儿子,是逆贼!是乱臣!是活腻了的混蛋!

“谁给你们的胆子!”李隆基的声音如同结了冰,冻得吓人。

李瑛已是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他抬起头,看着盛怒的父亲和武惠妃,竟然扯着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的、比哭还难看的哂笑,无话可说。事已至此,辩解得清吗?

成王败寇,父不父,子不子的,有什么好辩驳的!

大唐现在还没有父杀子的!大不了就如太子承乾被流放!也好比在长安强!

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则早已吓破了胆,浑身抖得像通了电的筛子,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低着头,连看李隆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恨不得当场变成地砖缝里的蚂蚁。

“是…是武惠妃!是武惠妃派人告诉儿臣……说宫中有贼,欲对父皇不利……儿臣是来救驾的啊!父皇明鉴!父皇明鉴啊!”

李琚早已经失去了理智,涕泪横流,伏在李隆基膝边哀求道。

武惠妃闻言,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她故作惊讶地掩住涂着艳丽口脂的唇,声音娇柔:“光王殿下这是吓糊涂了吧?怎地开始说胡话了?这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况且捉贼,本宫为何舍进求远,莫非……是有些人,贼喊捉贼?”

她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太子三人,意思不言而喻。

李瑛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武惠妃,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贼?这宫里是有贼!你不就是这大唐皇宫里,最大、最毒、最会蛊惑人心的那只贼吗?!”

武惠妃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姣好的面容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眼神更冷了。

李隆基的脸更阴沉了,他看着被侍卫们一一拿下、像扔麻袋一样丢在地上的那些“逆贼”,看着他们身上精良的明光铠,手中雪亮的横刀陌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怒火“噌噌”地往天灵盖冒,血压估计直接爆表。

“好啊!好得很!”他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起,“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藏匿了这么多反贼!你们……你们是不是想效仿朕当年,把朕当作韦后和安乐公主给清理了?!嗯?!”

这联想如同往火堆里泼了一桶猛火油,让李隆基更加怒不可遏,妒火和疑心熊熊燃烧。

这群反贼,这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提前送他去死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旁的宦官高力士,趁着无人注意,袍袖微动,对一个小内侍使了个极其隐晦的眼色。

很快,一则简短的、只有“太子、二王披甲入宫,事败”寥寥数字的密信,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传向了已然失势的张九龄府上。

这或许是这位以风度著称的老宰相,在彻底离开权力中心前,收到的最后一份关于长安的消息。

当“太子携二王披甲入宫,已被陛下拿下,生死不明”的消息,通过家里负责采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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