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柴房里,气氛凝结成冰。
云颂脸上交织着震怒、心痛,和一丝不愿相信的挣扎。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温顺清俊,却做出如此恶毒之事的少年,声音颤抖:“舒鹤栖……你、你方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舒鹤栖缓缓抬起下颌,身上的伤令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湿额发,黏在伤口和脸颊上,显得格外狼狈不堪。可他的眼睛却十分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近乎残忍的清醒与冷漠。
这是那个对他们父女饮食上事无巨细的人吗?
云颂咬紧牙关,想往前走两步,脚却如生了根,耗尽全身气力也抬不了半步。
舒鹤栖迎向云颂不敢置信的目光,重复道:“是,二姑娘所中之毒,是晚生所为。”
云颂如遭雷击,猛地后退半步,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何如此!我们云家何处亏待于你!即便你心中有怨有恨,那你为何不对我动手,为什么要伤害我的阿胭!”
“二老爷,”舒鹤栖低低道,“您此刻最该问的,并非晚生为何恩将仇报。您更应该想一想,晚生受命于谁?”
“……”云颂瞳孔一缩,追问道,“是谁?陶家?于家?还是宋家邓家!”
舒鹤栖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微微偏过头,唇角勾起极淡的笑:“二老爷,您觉得大房同您当真亲如一家吗?”
“你什么意思?若是大哥授意你下毒,他怎会蠢到将矛头指向你,岂不是给了你生怨反咬的机会?”云颂没被他轻易带跑思路,“到底是谁指使你毒害阿胭,还想挑拨我云氏兄弟的关系?”
“那您就觉得我会蠢到下完毒后将没有用完的毒放回我自己的房里吗!”舒鹤栖厉声打断他,面目狰狞,全无素来儒雅模样,“丢进灶中烧毁、丢入水塘之中……丢哪里不是丢?我为什么要留一个证据等你们来抓我!”
他说着,重重地咳出血,嘶声道:“他不怕我生怨反咬,不过是拿捏了二老爷重视骨肉亲情,绝不会相信是他施加毒手……现今看来,的确如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若真是他,何时同你勾结,又为何是给阿胭下毒而不是给我!”
“阿杏,她是大房安排的人,来到这里,对我予以重利……若我有了钱,便不必寄人篱下,也不必为奴为婢。至于给二姑娘下毒,”舒鹤栖眸底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隐痛,“大老爷不敢真让我用重毒,若官府插手,必会牵连他自身。他想要一步步夺走您手里的产业,若只毒您,您病愈后最多小心饮食,可二姑娘是您的心头肉,若毒了她,不管她痊愈多久,您也会把大半心力移到她身上,对手下产业疏于打理……届时他逐步侵吞,岂非易事?”
说完这些,舒鹤栖耗尽最后气力,低低道:“您若不信,往阿杏那处深查便是。”
云颂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今夜来此,对舒鹤栖是半信半疑的态度。虽则看重他人品,但到底也是个外人,人心隔肚皮,云颂可看不透。
若他直接说不是他做的,而后指摘阿杏与大房,那云颂决然不信。
可他说是。
痛快应答,义无反顾。
如非真相,能是什么推动他以身入局?
云颂不得不信。
他看着说完那句话便垂下头昏迷的少年,僵硬地抬起手,指向他,吩咐旁边呆愣住的秋七:“去,去给他寻个大夫来……莫要让他死了。”
他说着,声音有些哽塞:“小心一些,莫要让大房知道。”
……
云黛胭醒于第三日黄昏。
在灌下数碗苦涩解毒汤药后,她的羽睫轻颤几下,艰难睁开眼。
喉咙涩痛,小腹还有一种酸麻的不适感。
坐起缓过一点力气后,她问丫鬟当夜风波。丫鬟一边流泪,一边一五一十全须全尾地告诉了云黛胭。
她静静地听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锦被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丫鬟说罢,愤然辱骂舒鹤栖的忘恩负义,旁边的肉团也十分应景地用尖细的小犬嗓音狂吠两声。
云黛胭闭上眼,脑海闪过无数画面。
前世初见、成亲当夜、同赴京中……他那些越来越温柔的眼神,包括他一身鲜血淋漓、被活活打死的时候,还在温柔地跟她讲不要看他。
这一世,虽没什么恩义,但他也是个温善和煦的好人,怎么会对她下毒?
“他为什么会用这种……立刻就会查到他头上、如此拙劣愚蠢的法子害我?”云黛胭睁开眼,没有看丫鬟,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上,“而且,他下了毒,为什么不把剩下的药销毁,反倒给了旁人给他定罪的把柄?”
丫鬟机灵,眼珠子一转:“那或许就是吃准了主子会这么想,为了把自己摘出去,所以故意这么做的呀!”
小狗肉团深以为意地狂叫两声附和。
“何必多此一举?”云黛胭偏头看她,“若用其他法子,府上绝对无人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她说罢,深吸一口气,腹部又有些痛。她微微蹙眉,语气却不容置疑:“把爹叫过来。”
她话音刚落,门便被人推开。
进来的云颂第一眼瞧见坐起的云黛胭,喜不自胜,快走两步扑到她床边,大手小心翼翼抚上她苍白消瘦的脸,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乖囡!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告诉爹爹。”
云黛胭轻轻摇头,依赖地用脸颊蹭了蹭云颂宽厚的手掌,扬起湿漉漉的睫毛,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惧:“爹……我听说,是舒鹤栖给我下了毒。可是,若他真有坏心,干嘛用那种浅显法子……”
云颂叹了口气,打断她:“好孩子,别想了,他自己已经认了。”
云黛胭托着云颂手掌的手指猛地一僵,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着急:“是不是打他了?他是个书生,受不得狠打的……这种情况的招认不能作数的!”
云颂不想把家中那些阴私之事叫云黛胭知道,他躲避云黛胭探寻的目光,转移话题:“先别说这些,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躺在床上这几天,只喝药汤,可把我家囡囡饿瘦了。”
云黛胭见他这样的反应,也安静了下来,低低道:“女儿想喝城东的甜豆花。”
“爹爹这就让人去……不成不成,爹爹亲自去!棠春,照顾好姑娘。”
听着父亲的脚步消失在院门外,云黛胭对着丫鬟,声音轻得像羽毛:“扶我起来。”
“姑娘,可是……”
“舒鹤栖被父亲关在了哪?”
她强撑着病体,心事重重被丫鬟搀扶下床,往府邸后院僻静处走去,脑海中甚至能勾勒出他奄奄一息、被像只死狗一样随意丢弃在某处的凄惨画面。
然而,当丫鬟替她推开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时,里面的情形却让她微微一怔。
房间里比她想象的要干净很多,虽然十分简陋,但有一架看起来很结实的床,上头还有一床厚实的棉被。
舒鹤栖仰躺在床上,半盖被子。伤得比较严重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有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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