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秋桐带着彩佩赶到后花园的石井旁时,那里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下人。
“大小姐。”
见是夏秋桐,下人们忙侧身相让。井边蹲着个着素色衣裳的嬷嬷,正不停拍打着怀中丫鬟的后背,嘴里喃喃安慰着。那丫鬟浑身哆嗦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通红,显然被吓得不轻。
“大小姐……”彩佩走在前面,先一步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虽说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脚下踉跄险些载倒。
而这时她感到一双手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她的身体,回头正对上夏秋桐平静无波的一双眼。
“小姐!”还未等彩佩劝阻,夏秋桐就几步走到尸体旁。
这是一具男性尸体,面上被罩了一张白布,浑身水津津的,裸露在外的手脚均被泡得灰白皮皱,像扎紧的腐条。
夏秋桐一把掀开尸体面上的白布,身边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和作呕声,彩佩更是惊得失声:“不要啊小姐!”
夏秋桐没有理会,从头到脚将那具尸体仔细扫了一遍后又将白布重新掀了回去。她站起身退了几步,彩佩忙不迭地摸出手绢给她擦手。
直到这时夏府的其他人才姗姗而来。
最前头的穿暗红锦纹缎衫,身材宽实肥圆的是夏老爷夏常安;梳垂云髻满头青翠,着青蓝华裙的是夏秋桐的继母,如今的夏夫人柳氏;跟在她身后死死攥着她的衣角,面色苍白的则是柳氏之女,夏秋桐的妹妹夏冬芸……夏秋桐扫了那些人一眼,将原主记忆里的形象与他们一一对应。
还有……夏秋桐的目光在夏冬芸身旁的男子面上多停留了一瞬。那是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男人,五官柔和,穿着云白色的长衫。
傅家扬,云樾国二品督令傅元椿家的三子,也是夏秋桐如今的未婚夫,按拟定的计划他们明年三月就将成婚。而这几日他带人来南安城办事,便住在了夏府中。
“秋桐。”傅家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夏秋桐,他快步上前打了声招呼,却在触上夏秋桐的目光后怔愣了一瞬。
夏秋桐并不喜欢他,她心有所属所以并不满意这段被家里强行安排的婚姻。所以他也习惯了每每见到她时,她那眸中藏也不藏的哀冷与疏离。
但今天夏秋桐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倒不是她对自己变得多么的和颜悦色,而是他从她眼里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了。她就这么淡淡地望过来,像看着泛凉的秋夜里那转瞬即逝的微风。
“傅公子。”夏秋桐朝他点点头,目光却掠过他落在了他的身后。
比起这个便宜郎君,她现在对她那位正哆哆嗦嗦的妹妹反而更感兴趣。
柳氏原是夏秋桐生母的陪嫁丫鬟,出身卑微,在夏秋桐母亲去世十多年后才被扶正,还是因夏秋桐即将出嫁,府中不可无主母的缘故。所以论府中地位,原是庶女出身的夏冬芸自是远远不如她的嫡姐,而她想争宠夺爱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在父亲面前作出与夏秋桐姐妹情深的样子来。
所以若是往常的时候,夏冬芸见到夏秋桐必然会像寻味到老鼠的猫一样得两眼大开,别管发生了什么先要握上她的手亲昵地喊上好几声的姐姐。但现在她却只是鹿崽一样地紧缩在柳氏身边,偶尔偷瞄一眼傅家扬的背影。
夏常安瞧见了尸体,先是哎哟一声,然后忙令身旁的女眷往后退。
“廖总管,你先找几个人去报官,然后给我把府上的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来,出门采办的那些人包括丝局的工人先清点齐人数看看有没有少了谁。”夏常安捏住鼻子,对身边瘦高的中年男人道,“还有,让府里的下人们嘴风都严实些,若是让我听到有人把这晦气话头嚼到府外去,必然严惩不贷。”
“是。”廖总管连忙应下。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安排好这些,夏常安就忙转过头,生怕再多瞧见那尸体一眼。他伸手拍了拍夏秋桐的肩膀,“桐儿啊,这事就发生在你院子附近,你若是害怕爹现在给你安排别的房间,你这段时间先搬过去将就一下。”
他笑得和蔼温柔,但夏秋桐却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温意。夏常安其实并不是很喜爱他这个敏感孤僻整日埋缩在房里调香读诗的女儿,他所流露出的好一来是念着亡妻的情,二来也是为了一个慈父爱女的好口碑。否则他也不会明知道自己那二女儿是什么德行,还任着她表面亲亲热热私底下小动作不停的。
而现在他对夏秋桐的好有了第三层用意,就是攀上傅家扬这还算不错的高枝。
夏家无子,饶是夏常安在外野狼似得折腾了一箩筐的野山雀,十几年下来也只生了秋桐冬芸这一对女儿。夏家业大,掌着全南安最大的丝造局子,但有钱无势就意味着怀璧其罪,每年夏府疏通门路和人情往来的花销都能占到年入的至少三成,连芝麻粒大的官他这个南安的丝造之首见着都得陪个笑脸再奉上一点银钱,属实窝囊。
他也不是没有动过收养义子考取功名的念头,但养个小的未必日后能有金榜题名的本事,养个年纪长的感情不厚容易出白眼狼。触壁几次后他就将心思放到了日益长开,变得明媚美丽的夏秋桐的婚事上了。
果然,他话锋一转,就扯到了傅家扬的身上:“既然傅公子这几日也住在我们这,那你就去棠心院吧,与傅公子的竹业轩离得也近,也好增进感情。”
“那就有劳爹爹了。”
夏秋桐答应如此爽快,就连夏常安也觉得颇为意外。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女儿早就心有属意,前不久他还棒打鸳鸯了一回逼得她在婚纸上画押,甚至直到昨日她还是那副令人瞧着生气的恹恹样子。
许是真被吓得不轻吧,夏常安心想。
“那夏伯父,我先带秋桐下去了。”傅家扬说完看向夏秋桐,眸里满是温情,“走吧秋桐。”
夏秋桐抬头与他对视,虽然以她的眼光傅家扬的表情里全是破绽,但若常人来看恐怕真会觉得他对夏秋桐情深不移。哪怕是原身,也时常自扰,觉得自己因心结和旧爱伤害了一位善良温柔的浊世佳公子。
但傅家扬之所以这么做背后的门道其实也一理就通。夏家贪图他背后的权势,他又何尝不是贪图夏家的家业?
作为傅家的三子,还是傅老爷流连花场才得来的私生子,他在府中的地位十分尴尬。前有两位哥哥压着,傅家的基业他最多只能嚼点残羹,这还是由于他俊美又嘴甜颇得傅老太君喜爱的缘故。若是老太君身去,以他手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势力必然会被他那两位哥哥碾杀得片甲不留。
而婚配上,门当户对的千金看不上他卑贱的出身,没钱没势的小门小户又入不了傅家的门槛。所以夏府这种家业丰厚但基于求权的黄金菟丝子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本已做好被夏秋桐冷眼相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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