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芫心中觉得讽刺，只摇摇头。

高凤成明显一愣，“为何？”

宁芫抬起头看向他，“自是因为我身份低微，比不上宋姑娘身娇肉贵，自觉不配。”

高凤成听了，霎时间沉默下来。

宁芫看着他，“我便是先回了，学堂上总是缺课，怕是也不大好。”说罢，便转身回了。

高凤成看着宁芫背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袖中捏着一只细细的角鹿簪子，原是为了谢她想送她的，如今也未曾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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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芫定定坐回座位上。

李夫子正拿着一板戒尺，在台子上讲“数”，宁芫听得一窍不通，便讷讷然呆愣着看着桌面。

宁芫心想，自己为何总是如此别扭，高凤成施舍般她铺子又如何？她虽两手空空，但她只需咬咬牙，拿下了便是，现如今便不用坐在此地，两耳空空。

但宁芫心中清楚，便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拒绝。

宁芫苦笑，自己不是一直便觉得自尊心一文不名么，为何到了高凤成跟前，却偏要装上一装。

宁芫身子往后靠了靠，心中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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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芫是突然有一天，发现有些事，变得不对劲起来的。

先是她喝的水，总有一股子怪味。

原先宁芫以为是自己昨日接的水，今日里放久了，有些味道也无甚奇怪。将那水倒了之后，重新取了新水，烧熟之后，依然是那副涩嘴的奇怪味道。

宁芫便放下了杯子。

之后，宁芫发现自己睡觉翻身之时，冷不防总是被什么东西刺一下。她起身，手挨个在方才有刺那处细细摸过，最终摸出一根细细的、深陷被褥中的绣花针。

后来有一日，宁芫晚上入睡之时，总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宁芫醒来好几次，细细听了好几遍，想知道这声音到底是从何处发出来的，后面终于在一个放书的木匣子中，发现了一条细细的小蛇。

举着油灯，宁芫看清楚木匣子里那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连舌尖上的分叉都清晰可见之时，宁芫终于清晰的意识到，有人在针对她。

当日下了晚课，宁芫未用晚饭，径直从学堂回了自己屋子，然后将自己整个人缩在了墙角一个空木柜中。

那木柜原本是各学子用来放置备用衣物同被褥的，宁芫本身没几件衣服，只放了一套换洗衣物进去，那木柜便几乎是空着。

宁芫将木柜门整个阖上，闭着眼睛，静静听外面的动静。

只是，许久都未曾发现异常。

宁芫如此这般，在木柜中整整呆了三晚。

第四日，宁芫钻进木柜子还未有多久，由于饥肠辘辘，又因为柜中黑暗，气味沉闷，不禁眼皮发沉，只强打着精神，心中暗叹，今日怕又是功夫白费。

此时便听闻门那处有轻微响动。

不一会儿，宁芫便听到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的声音。

来人似是推开门进来，站定，又将门阖上。

他脚步放的很轻，径直走进屋内。

来人似是对屋内陈设已然非常熟悉，他脚步声毫无犹豫，便走向了宁芫床的位置。

宁芫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将木柜门推开一个缝隙，眯着眼朝缝外看去。

便见这人从后背取下一个布包，两下将布包的结打开，两手抓起布包底部，一抖，将包内东西全部抖落在床上。

宁芫细看，那些东西在她的床上扭曲蠕动，是十几条青白色细长的蛇。

宁芫在缝隙中看着，胳膊上汗毛直竖，起了一身的冷汗。

那人转过身，朝着门和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将布包折了两折，塞进自己衣襟中。

不知是太过于相信自己，还是太过于觉得宁芫蠢笨，来人并未蒙面，也未将自己面部特征做任何遮挡。

他转身将布包折叠起来之时，宁芫隔着木柜缝隙看到他的脸。

宁芫想起来了，这张脸她见过，甚至说，很熟悉。

来人，是梁禾清的护院。

当时她同他在黑市见过。

拍卖黑熊之时，跟在梁禾清旁边的，除了一个小丫鬟，便是此人。

宁芫悄声将木柜门从里拉上，整个人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听着梁禾清的护院从里推开门，走出去，在门外又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似是将门从外锁上了。

又等了半晌，屋外屋内均无动静，宁芫推开柜门，从柜中出来。

由于柜中空间狭小，宁芫微微屈膝站着。此时她的双腿已经微微发麻，满是酸痛。

宁芫扶着墙，想到床沿上坐下缓一缓，猛然想起方才那梁家护院撒了满床的蛇，心中一顿，终是强迫自己站直了身子，任由那腿上的麻痹感逐渐褪去。

等宁芫缓过来了，她走到床前站定。

她的被子还整齐放置在一旁，数十条蛇正扭曲着细长的身躯，在她床铺上蠕动盘旋，有些蛇尾巴缠绕在一起，围成一个环。

宁芫看着床上那些无知无觉，只会彼此缠绕的青白色小东西，心中猛然涌现出一股恶心。

她强忍着心中不适，将被褥整个卷了起来，拿起木柜中的麻绳，将被褥扎成一个大包。

她将这个大包抗在肩上，推开门。

外面夜色已深。

今日是个阴天，天色灰蒙蒙的，不见星，不见月。

宁芫知道梁禾清夜晚住所，想都未想，她扛着被褥扎成的大包，便往梁禾清住处走去。

整条路上安静异常，宁芫背着被褥，仿佛能听见那数十条蛇在被褥中心空隙中蠕动，缠绕，纠结。

但宁芫心中清楚，这是她的错觉。

她强自定了定心神，步履坚定。

走到梁禾清屋前，宁芫抬手，敲了敲门。

她的指节在门上发出“叩叩”响声。

“谁啊？”屋内传出梁禾清的声音。

宁芫顿了顿，道：“我，宁芫。”

屋内有一瞬间的静默，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许久，才听屋内人道：“是有何事？”

宁芫未吭声，只是又抬手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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