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来临的时候，元安帝突发惊厥，病倒了。

各派系蠢蠢欲动，可如今就连内阁的票拟都要过司正监的手，无疑又是为宦官专权提供了制度上的便利，许多朝中大臣行事还是要看王掌印的脸色。

蔡元祯觉得，都怪元安帝太过谨小慎微，若是早日定下储君就能断了那些有异心之人的念头，也不会闹得满朝腥风血雨。

还有就是，他不该将皇权让渡出来，让宦官侵蚀朝政。

蔡元祯不希望皇权更迭让过多无辜的人断送了性命，所以还是去找了江煜。

江煜显然没有想到蔡元祯竟然会登门，见到他的时候眼角眉梢流露出欣喜，犹如春风一般温柔。

蔡元祯则是敛了神色，直接对他说：“江侯，我有要事相商。”

两个人到了书房之后，蔡元祯也是等到江煜让她赶紧坐下，她才坐。

江煜笑盈盈地看着蔡元祯：“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蔡元祯看着江煜，斟酌着词句：“江侯，如今陛下久病不起，想来您也知道朝中许多人为了立储一事闹得不可开交，早有狼子野心之人蠢蠢欲动。”

蔡元祯生怕江煜听不懂，赶紧抛出几个关键信息暗示：“雍王手中把持着兵权，可他并非嫡子，若是孤注一掷想要夺权，此刻便是最好的时候。皇宫中除了有禁军，还有您统管的金羽卫，如今风头正紧，您可一定要早做打算。”

一番话说完，蔡元祯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忧国忧民、殚精竭虑。

原本以为江煜会同她一般眉头紧锁，思考究竟该怎么办，却没想到他竟然“扑哧”一声笑出声，眼神单纯如孩童。

蔡元祯一颗心沉了下去，敢情她刚才说那么多，在江煜眼里竟然像是笑话。

见蔡元祯变了脸色，江煜连忙用哄人的语气道：“好了，我不是笑你说的话，我是觉得你如今一口一个‘江侯’显得太生疏了，让我很不习惯。”

蔡元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依旧一本正经：“江侯如今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微臣不过是芝麻小官，理应敬重。”

江煜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明亮的眼神惹得人如痴如醉，对上他的眼神，很难不沦陷。

蔡元祯连忙别过脸去，却不知道江煜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跟前，伸手转过了她的脸，两个人近距离对视。

突然对上江煜的目光，蔡元祯惊地往后缩，后背直接靠在了椅背上，江煜也是跟着往前凑。

蔡元祯脸“刷”地一红，心中慌乱无比，他不会是要亲她吧？

绝对不可以！

蔡元祯连忙伸手推他的肩膀，江煜却始终稳如泰山，手上捧脸的动作和目光一样柔和：“我知道你定然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说这番话，你来了那便定然是有了什么可靠的消息，你如此为我考虑，我自然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江煜说话的时候，呼出的薄薄热气喷洒在蔡元祯脸上，让她整个人的血液都向上奔涌。

她看到江煜润泽的犹如桃花般娇艳的唇轻启，却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蔡元祯心中大骇……此人绝对是个会蛊人的妖孽！

不行……不能这样被迷惑！

蔡元祯连忙推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他，心绪紊乱：“话已至此，希望江侯能够听得进去并早做准备。”

“告辞。”

说完之后，蔡元祯连忙逃似的离开了。

离开侯府之后，蔡元祯才抚着胸口定下心，感叹有惊无险。

一想到江煜，蔡元祯的心又无端难受起来。

明明之前争吵地那么激烈，明明都已经想好要远离，可看到他那样又没有办法做到纯粹地讨厌他。

她自诩在造纸方面颇有天赋与心得，可偏偏面对江煜，却毫无对策。

蔡元祯叹息了一声，随后离去。

-

元安帝的病况时好时坏，人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虽然在病中，可他一有精力便开始处理朝政，对于文武百官递交上来的奏折，稍有不满便大发雷霆要处置人，不少官员都受了廷杖。

一时间，朝堂之上众人皆噤若寒蝉。

萧晗宸偶尔会来藏书阁，蔡元祯偶然撞见他也都会规避，不过他也没有刻意拉着她说话，而是自顾自找些书看。

蔡元祯发现，如今被众星拱月，而且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萧晗宸并不开心。

他眉目间总有一片愁绪萦绕，仿佛是终年化不开的浓雾，让人看了无比怜惜。

有一日，萧晗宸过了傍晚来到藏书阁，恰好蔡元祯打算下值回家，却突然被他拉住。

蔡元祯惊叫一声，却被他捂住了嘴，后背抵在书架上，硌得生疼。

他的衣服上有名贵却又淡雅的熏香，闻得人如痴如醉，但蔡元祯却更喜欢江煜身上清爽的味道，更引得人心生向往。

每次萧晗宸来都会打发宫人离开，时间久了他们便也机灵了，不用殿下开口，便自行离开了。

蔡元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心想四下无人这可如何是好。

萧晗宸突然叹息了一声，随后放开了蔡元祯，有些无力地直接坐在前往上一层的台阶上。

蔡元祯连忙行礼：“微臣就不打扰殿下了，微臣告退。”

“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萧晗宸直接发问，语气中有点无奈。

蔡元祯转过身，看着萧晗宸说：“殿下若是想要，很多人愿意陪伴在殿下身边。”

萧晗宸抬起明亮的眼眸，眼神中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期待：“那你呢？”

蔡元祯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微臣自然愿意为殿下效劳。”

萧晗宸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荒谬与凄凉。

蔡元祯有些担忧地看着萧晗宸，他似乎心头郁结太重。

萧晗宸慵懒地坐在台阶上，随后说：“所有人都觉得我生来便什么都有，可那些荣华富贵和滔天权势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从未在这里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蔡元祯能感受到他话语里薄薄的凄凉，他有文人风骨且淡泊名利，可身边那些有心之人却利用他金贵的出身，将他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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