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前,倪湘会哭着跑回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出门,谁都不搭理。
在众人面前丢脸,伤及她脆弱的自尊心。
然而在海城的这几年,让她明白一件事,在柴米油盐面前,自尊心一文不值,她不再是从小那个娇弱的大小姐。
生活把她的心,捶打得坚硬而有韧性。
顺着道路指引牌,白色行李箱,在鹅卵石小径颠簸,手臂不由得颤抖,震动带来的麻木是其次,一幢红色建筑物没入视线,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刺痛一阵阵袭来,手也跟着抖个不停,黑白色镭射门卡,陡然划落。
与度假村其他青砖黑瓦不同,它是唯一一幢红色砖墙的别墅,墙上的斑驳富有年代感,门前有一片篱笆围拢的菜园子,里面绿油油的,是她当年亲手种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还在。
那时别墅周围还是一片蛮荒,没有假山,也没有凉亭,更没有秋千。倪湘在此备考,发大小姐脾气,说度假村提供的蔬菜不新鲜,尝遍山珍海味的她,嘴挑得很,趁休息放松,在门口的一片空地上种上大白菜和西瓜。
远离家人,过上同居生活,倪湘的小脑袋瓜子憧憬未来,夏日烈阳毒辣,倘若有座凉亭,坐在里面吃着西瓜,欣赏秀丽景致,可谓人生一大快事,种树太突兀,弄座假山竖在门前,可以用来庇荫,还能添点装饰,旁边再在放个小秋千,身子乏了,荡几下放松心情。
可惜两人都不太会种菜,直到倪湘离开别墅那一天,地里还是光秃秃,一片菜叶也没见着。
当初的戏言,如今成为现实,尽收眸底。
路明昱没告诉过她这些,可能是在她离开后,让卢宇搞的。18岁生日那晚,被他揽在怀里,伏在厚实的胸膛,路明昱亲口对她说,其实很早就喜欢上她,揪她头发,摔她娃娃,故意在校园里耍酷,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从她踏上驶往海城的绿皮火车车厢,蒸汽蒙上窗户的那一刻,所有与他的过往,变得模糊,一扇油腻的窗户将两人阻隔在不同的世界。
他是天才学霸,将继承家族事业,她倪湘,什么也不是。
倪湘收拢思绪,拾起房卡,进入别墅。
客厅的粉红色小书桌还在,是从倪远齐特地从齐山别墅搬来,桌角用刻刀镌刻歪歪斜斜的路明昱三个字清晰可见,当时他自说自话在她的书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
倪湘发了好大一通火,三天没理他。
那张书桌,从此被丢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储藏室,备考之际,倪远齐废物利用,搬来这里。
倪湘放下行李,触摸刻印,桌上的一本书收入眼底,《英汉双解字典》原来落在这,怪不得她回去找了好久没找到。
琉璃台灯灯罩上夹着一只白色长耳兔发夹,是她临走时故意往床底下丢,吓唬路明昱。
房间陈设与原来不同,家具摆设焕然一新,倪湘坐在床上,透过窗户,凝望湖面,眼眶红润,喉头哽咽,肩膀如同上了发条,不停抽缩。
坐了一会儿,平复情绪,倪湘打开行李箱,收拾行李。
不过是失恋,又不是没经历过,想起那条黑色连裤袜,胃里就犯恶心,好像也没那么撕肠裂肺,早点识清他的真面目,避免将来更大的痛苦,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伤心难过不是因为失恋,是她好不容易迈出第一步,到头来还在原地打转,路明昱的气息,在整间别墅里弥漫。到处是两人曾经的美好回忆。
“嘀”的一声,把倪湘从痛苦的深渊里拽回来,视线迟疑平扫,越过敞开的卧室,那张熟悉欠揍的脸,收入眼底。
倪湘晃晃脑袋,抛开脑中杂绪,蹙了蹙眉,没看错,真的是他。
倪湘明知故问:“你怎么有房间门卡?”
远远望见门口的菜园子,她已经大致猜到。
路明昱朝书桌努嘴,熟稔地把包和车钥匙丢在玄关:“这是路家常租的别墅,你忘了?”
像是回到自己家,手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客厅沙发,抽开藏青色斜纹领带的温莎结,解白色衬衫最上排扣子,从鞋柜里拿出竹拖,换上。
他处理完公司的事,匆匆赶过来。
倪湘随手从床上抓过枕头丢过去,眼里擒着泪,挂在眼睑,将落不落:“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路明昱单手接住枕头,丢入沙发,侧身往身后的房间指:“也是我的。”
先调剂房间,再是让蒋正楠当众出丑,现在又出现在她的房间,倪湘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路明昱设的套,或许给台里送住宿券,也是他的主意。
他和卢宇穿一条裤子,从小狼狈为奸,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净欺负人。
倪湘抓起固话听筒,威胁他:“你再不走,我去前台投诉!”
“你打,反正倒霉的是卢宇,一房两租,违反酒店行业规定,大不了停业整顿,最严重的不过是吊销营业执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明昱风轻云淡,如往常那样,在料理台上煮开水。
他有恃无恐,吃定倪湘不敢打举报电话。卢宇对她这个小妹妹,还算照顾,没什么深仇大恨。
轻飘飘的话,一笔带过,霸占别人房间,还理直气壮,是她熟悉的路明昱作风。
本就带着情绪,被他蛮不讲理的话激怒,倪湘把刚铺在床上的衣物,揉作一团,一股脑往行李箱里塞。
行李满满当当,大多是洗漱用品,最占空间的是一台单反相机,本来想放松心情,拍些风景照,留做纪念。
东西堆得乱七八糟,拉链拉不上,倪湘泄愤地用脚使劲踩,托着行李箱,推开单手扶在门框,斜倚在卧室门上的路明昱:“走开,痞狗!你不走,我走。”
投诉会连累卢宇,不住酒店,直接打道回府,路明昱总不能用绳子,将她捆了去。这人坏归坏,终究有底线,他的为人,倪湘最清楚不过。
出乎倪湘意料,路明昱挪开身子,弯腰甩手做个请便的动作,未加阻拦。
倪湘越过他身侧,跺一脚,甩一下头,披在肩上的发丝,拍打在他的侧脸,拖着行李箱,气呼呼拉开房门。
身后传来懒散的声线:“好走不送。”
营城这七年发展,虽停滞不前,但科技在进步,倪湘还就不信一个人回不去,从半开的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攒出个假笑:“拜拜,再也不见。”
房门重重合上,倪湘好久没这么解气,以前路明昱变着戏法捉弄她,今日大仇得报,心里着实痛快,失恋的忧伤随之抛到九霄云外,仿佛此人从未在她生命里出现过。
斜阳在碧绿的东阳湖面上溜一圈,往西边沉,霞光洒在湖面,染成一副油画,如梦如幻,游客聚集在湖边,把宛若仙境的美景收入相册。
倪湘拖着废腿,一瘸一拐地拉着行李箱,回到红房别墅,刷开门卡,推开靠在沙发上用PAD发邮件的路明昱,蹬了蹬脚,把两只白色运动鞋甩得老远,声音喑哑:“挪开,一边去。”
四仰八叉靠在沙发上,把腿搁在茶几上,大口喘气。
路明昱收起PAD,递来一杯温水,勾出邪魅的笑意,似在看她笑话:“累了?先喝口水,有什么奇遇,说来听听。”
倪湘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个精光,抱起靠枕,曲腿侧躺在双人沙发上,头靠在扶手,一声不响。
不想说话,遇到他,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先是去前台退房,一切顺利。避开电视台的前同事,一路摸到度假村酒店大门,才想起来,通往市区最近的公交车站,距离度假村十二公里。
她是交通电台的播音主持,对营城交通非常熟悉。
坐不了公交,打车总可以,掏出手机在打车软件上输入目的地,屏幕像死机,半天不动。每隔五分钟,倪湘点一次加钱,一直加到200,块,依旧没有司机接单。
陡然想起,上周她在电台里播报:“请广大市民注意,S112近期道路养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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