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皇后殿下睿达,”燕清忞笑盈盈地奉迎了一句,又朝始终跪于地面的窦家五女道,“往后便该称呼五位娘子一声女学士或是女尚书了,我便在这里一并道贺了。”
“快,都快起身吧。”
元嘉说着,又朝左右一示意,“来人哪,再往殿内添几个座席,也好让五位窦家娘子入坐……就、挨着予的身边好了。”
窦善至闻言,领着四位妹妹又是一伏拜,这才顺着宫人的指引起身归座。
见众人仍有些怯惧地不敢吱声,燕景璇举盏又是一声贺,原本有些冷凝的场面方才重新变得活络起来。像是要将早前的插曲给抹平殆尽一般,众人推杯换盏、笑语不断。
须卜王也终于恢复了自在,一面挟着瓷碟里的菜肴,一面不时与左右敬酒的人举盏,好一阵才发现身边人的不对劲──燕清忞不明缘由地停了筷箸,只拎着执壶自斟自饮,瞧着颇为感慨的模样。
“……可敦、是身有不适?”
须卜王关切道。
只是这句话不曾顾及声量,又或是故意要在人前显露他对大周公主的重视,总之这一声下来,临近的几人俱数将目光投了过来,其中自然也包括燕景祁和元嘉。
“长公主,可是饭食不合胃口,还是吃多了酒……不若命宫人先扶你回去休息?”
元嘉亦问道。
“谢过皇后关心,我身体倒是无碍,不过是想起了旧事,一时感慨而已。”
燕清忞笑着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噢?”元嘉奇道,“可是因为长公主离开大周太久,今次回来又看到许多旧人旧景,这才心生感慨呢?”
燕清忞点头又摇头,“从成为疏勒可敦的那一日起,我便将其视为自己的又一处故乡了,王君亦待我极好,疏勒百姓也尊我重我……要远离生养我的这片土地虽然艰难,可有王君和疏勒百姓相伴,日子久了,便也不觉得遗憾了。”
说着,又看了须卜王一眼,神情满满都是动容与信任,直教前者听得眼底泛起涟漪,眉宇间对燕清忞的关切更添三分感动。
可元嘉却看得分明,燕清忞那双清透含情的眸眼底下,暗藏的分明是凉薄与讥嘲,偏那些真假掺半的话将须卜王哄得晕头转向……怪道会有那许多的言听计从。
若燕清忞此刻端上一杯鸩酒,这位疏勒王君只怕也会当蜜水一般喝下去吧。
元嘉想道。
看着须卜王不加掩饰的痴迷,燕清忞只回以一笑,又继续方才的话头,“只是适才见皇后如此看重五位窦娘子,更与陛下一同设下这女尚书、女学士的职衔,不免叫我想起了当年初到疏勒时的情景。”
“我那时不通疏勒文字,疏勒地界中会大周文字的人亦是少数……委实叫我苦恼了许久。”燕清忞又看向了须卜王,“要说也多亏了王君,命疏勒上下遍学我大周的文字,这才免了我与人交谈之苦。而疏勒百姓,也得益于王君的这一政令,原本北地有许多目不识丁之人,如今也能够识文断字了,真真是大功一件。”
“……不、不,”须卜王连连摆手,说话更是磕绊,“我等仰慕中原文化多年,幸得大周公主纡尊出降我疏勒,这才有机会脱毡裘、穿绢绸。来日若有机会,还望大周皇帝陛下允准我疏勒派子弟前来,也可一学中原精妙的文化!”
燕清忞则朝须卜王安抚般一笑,而后才道:“是以方才见皇后为宫中女眷着想的模样,恍惚间竟好似回到了我与王君命疏勒百姓习字的时候,这才陡然生出几分感慨,倒叫陛下、皇后殿下见笑了。”
“长公主何出此言,”元嘉佯怪道,“此举分明是福国利民的大好事,不止是疏勒百姓,便是后人也会记下长公主的这份功绩。至于予么……不过是弄小巧罢了,比之长公主便算是难登大雅之堂了。”
燕清忞又是几声推却,便听燕景璇在一旁道:“……既如此,咱们何不学一把夷安长公主的法子,也在我大周地界多多的兴建学舍,供百姓们识字念书呢?”
话音刚落,就有相熟者笑道:“熙宁长公主莫不是背着咱们吃多了酒不成,怎的这会儿就开始说起胡话来了,我朝州县早已遍布学舍,还要再如何多哪!”
燕景璇似乎真有些醉了,抬头睨人的眸中染了几分醺然,但见她以指尖抵住额间,缓了缓方道:“是么……可那都是些给男人建的学舍吧?女人待的学舍却是没有的……唔,姑姑家中倒是有个女学,可能容几个人读书呢,还是再多建些,也算是续了皇后命宫中女眷听学的这份心意了。”
“这、闻所未闻哪……”
“……想是长公主吃醉了酒吧?”
“这话简直──”
底下人听见此番言论,少不得面面相觑起来,女眷们倒还坦然,但见不少大臣们神色有些微变,到底顾忌熙宁长公主威名,并不敢大声议论,只以袖掩唇,附耳低语。
燕景璇仰头又饮下一盏清酒,而后重重将杯盏搁至桌面,不耐烦道:“诸位窃窃私语做甚,陛下与皇后殿下都在呢,若有他想,直接说出来就是,咱们也好一同议议。如此藏头露尾,本宫有那么让人惧怕吗!”
少顷,户部员外郎邓伯山赔着一张笑脸,道:“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是好意,皇后殿下亦是有心,实则是国库每年开支甚广,前两年的水患和时疫已是耗费了大量钱财,如今也不是没有学舍,说来女子读书到底是少数……”
见临近的几个女眷因此话俱数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燕景璇更是半眯起了一双凤眸,邓伯山连忙补充道:“这、男人也不是都读书的,不还是有在家中犁地或是往各地行商的么,下官身边大字不识的也有不少,可见此事不拘男女,不过是想与不想罢了。”
“……想与不想?”端王纵声一笑,“邓大人是在玩笑么,本王怎么记得,你前些日子还为小儿子念书的事情求到某位大儒跟前去了……你家那小子不是个读不进书的么,成日里只想着蹴鞠打球,你怎么偏要逆自家儿子的意,硬逼着人去读书呢?”
“邓大人家的小娘子,前两年还在康乐大长公主的女学里念书吧,听说还是邓家夫人与大长公主有旧,这才送了过去?”
又有人问道。
“……是啊,那邓小娘子还被沈、史两位大家夸过几回,可惜年前的时候被接回去了,说是家中为她选好了人家,年后要忙着备嫁,往后便都不来了。”康乐大长公主似有若无地瞥了眼邓伯山,“离开那日还掉了不少眼泪珠子,说舍不得老师们,也舍不得她这些同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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