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周余早早就在静水河畔等着了。
他坐在水榭中不紧不慢地煮着什么东西,一众弟子安静而警惕地候在远处。
秦扬才踏进水榭,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他不禁朝石桌上那口小锅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煮的竟是一锅鸡汤,热气翻滚,汤汁熬得浓郁奶白,肉块与灵果灵草的香气交融在一起,叫人垂涎欲滴。
秦扬笑了:“周宗主是没吃早饭么,怎么还需亲自动手煮汤羹?”
周余搅动着手中的木勺,不紧不慢道:“这当然是为我那久未相见的好友准备的,希望妖王不会让我失望,白白浪费了一锅好汤。”
“本王自然也希望周宗主能得偿所愿。”秦扬朝水榭外示意,“周宗主这便请吧?”
狐族多美人不是句虚言,即便是妖力再低微、本相再普通的狐妖,化作人形后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静水河畔本就风景秀丽,此时沿着河岸站了一群风姿绰约的美人,当真是天下少有的盛景。
周余随着秦扬走出水榭,来到这群世所罕见的美人面前。
他眼中没有丝毫惊艳之意,锐利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缓缓划过。
狐后坐在一顶轻纱轿中,脸色并不好看。
她看着轿子外那个缓步而来的人族,暗暗想,他最好别不知死活地来掀开纱帘,不然她可能真的忍不住动手杀了他!
但周余听不见她脑中所想,已经一步一步来到了她的轿前,停下了脚步。
狐后看着他慢慢伸出的手,一口银牙咬得死紧,指甲快要将掌心扣出血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忍耐,千万别为了一时之气毁了大计。
可看着那快要触到纱帘的手,她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就在这时,那只手忽然一顿——
周余似有所感,忽然移转目光看向了侍立在轿旁的玄衣女子。
目光落在那名女子脸上的一瞬间,就再也移不开了。
朱槿注意到他的不寻常,微微蹙眉,抬眸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黑很黑的眼睛,仿佛幽深不见底的古井,再亮的光照进去都会被吸尽,反射不出一丝一毫光亮。而此时那深黑的瞳孔却微微颤抖着,昭示着眼瞳主人剧烈的情绪变化。
周余嘴角扯开一个微妙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想哭。
——这么多年了,他找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天遂人愿了!
那只伸向纱帘的手猛地转了个向,对准了依旧迷茫疑惑的朱槿。
下一刻,无数血色灵力自周余掌心涌出,如丝如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罩了朱槿全身,顷刻便顺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渗进了身体!
朱槿一僵,神情忽然恍惚起来。
她只觉得脑中仿佛有重锤敲击,回声嗡鸣成一片,其他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人与树都在扭曲旋转,在她眼前忽大忽小地缩放着。
片刻之后,奇怪的感受褪去,耳中安静下来,眼前那个男人沐浴在阳光下,对她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笑。他嘴唇微动,轻轻吐出两个字——
“跪下。”
朱槿一愣,继而怒上心头,他是个什么身份,凭什么命令她?这世上敢这么跟她说话的也就狐后和妖王,他一个低贱的人族,怎敢让她跪下?!
她正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一点颜色看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
她双膝一弯,利落地跪了下去,尖锐的碎石刺进皮肉,她却连身形都未晃动一下,反而将双手置于额前,温顺地伏在了地上。
周遭所有的狐族都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朱槿可以说是除妖王与狐后之外,狐族地位最高的狐妖了,平日里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自诩是狐后在宫外的代表,见她如见狐后,今日竟以这样五体投地的姿态对一个人族跪拜!
狐后透过轻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撩起纱帘,呵斥道:“朱槿,你这是做什么!”
然而朱槿仍稳稳地跪伏在地,对狐后的呵斥置若罔闻。
“朱槿?”周余呢喃着,似是有些惊讶,“你竟叫这个名字?”
接着他脸色一变,无边戾气浸染在眼角眉梢,他猛地揪住朱槿的头发,将她硬生生从地上提起来,语气阴森:“你竟敢叫这个名字?!”
朱槿的眼睛是极淡的金色,就像是初升的朝阳洒下的颜色,而左边那只眼睛里,有一颗不细看便不会察觉的红痣,针尖大小,红如血珠。
周余盯着那颗红痣,神色忽然温柔起来。他伸出手,极轻地碰了碰,动作轻柔得像抚摸爱人的脸庞。
但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尖利刺耳,静水河畔的风将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送出很远很远。
周余将手中的眼珠举过头顶,对着太阳细细欣赏了片刻,而后满意地点点头,掏出一张锦帕仔细包裹起来,珍重地收进怀里。
被生生剜出一只眼睛的朱槿半张脸都是殷红的血,原本是漂亮金色眼珠的地方如今一片空洞,还在不停往外涌血,让人一看便心生寒意。
即便遭受了这样残暴的对待,朱槿依旧不曾有丝毫反抗。周余放开了拽着她头发的手,不用吩咐,她已经温驯地跪了下去,一副奴颜婢膝之态。只有那只仅存的右眼在不住颤抖,里面深深压抑着恐惧、惊异与不可置信。
狐后一张脸已经阴沉如墨,秦扬也微微拧起眉,他上前一步,问道:“周宗主这是何意?”
周余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血,心情颇好地说:“此次还要多谢妖王,助我了却这一桩夙愿。”
秦扬微讶,朱槿竟然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先前听他所说,还以为寻的是朋友,如今看来竟是为了寻仇。
周余瞥了眼狐后阴沉的脸色,随手丢掉脏污的帕子,转而问秦扬:“怎么,妖王莫非是舍不得?”
舍不得倒也谈不上,朱槿向来只为狐后做事,平时与秦扬并无什么往来。
于是秦扬看向狐后:“朱槿是母后的人,自然得看母后的意思。”
宽大的袖袍下,狐后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用力之大,几根纤长的指甲已生了裂纹。
她看着背对自己跪着的朱槿,似有不忍,毕竟她忠心耿耿地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可看了眼意味深长盯着自己的周余与秦扬,她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许久之后,她有些艰涩地开口:“既是早就说定的事,自然不好反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