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完了？

季时安愣在原地。

纪冬冉还在沉浸式演戏，秦应淮轻轻牵住她的手：“有哪里不舒服吗？”

纪冬冉从没演过这么没脑子的恶毒反派，原本很上头地自由发挥，一听秦应淮说这个，她脸上故作刁难的神色绷不住了。

三两步凑到季时安面前，打量着她的脸色：“哪里不舒服么？”

季时安沉下心感受了一下，手脚并用给他俩比划：“我原本以为会有一种，咔嚓——束缚身体的枷锁顷刻间碎裂的爽快感……”

秦应淮：“实际上？”

季时安无奈道：“实际脑袋里全是叮铃咣啷敲锣打鼓的声音。”设想中的玄而又玄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仿佛这个世界还是科学的。

说完一顿，她看向秦应淮：“你没听见？”

秦应淮摇头，他只听见了系统那句结束语。

脑袋里的背景音乐从鞭炮声切换成好运来。

系统喜气洋洋的声音散发着欢快的气息：[恭喜宿主，贺喜宿主。成功直面了自己最深的恐惧，成功破茧成蝶突破剧情限制，成长为最优秀的你自己！]

季时安打断它发癫：“别学某初高中毕业晚会校长发言。”

“现在是什么情况？一切都结束了么？”

[额……]系统挠挠头：[算是吧。]

她俩是结束了，但别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季时安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追问道：“以后我想干什么还会受到剧情阻拦么？”

系统刚刚收集完最终数据，打包好，闻言开口：[不会啦～你现在想跑，秦应淮绝对找不到你～]

看着眼前的人从发呆到意味深长，秦应淮莫名一冷：“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别太敏感。”季时安敷衍地安慰了一下秦应淮，继续跟系统告别：“你什么时候走？”

系统愉悦的数据一胯，[你就没有一点点舍不得我么？]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一路以来同甘共苦……]

季时安冷笑：“是我和秦应淮苦，你负责咔嚓小饼干笑。”

系统心虚一瞬，总部催促的文件不间断地发来，它试图挣扎道：[我还没看到你们的婚礼，没亲手把你交到秦应淮手里。]

“你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红娘了。”季时安冲秦应淮打了个手势，示意事情结束了。

秦应淮确认后，忍不住握得更紧：“真结束了？”

“嗯呐。”季时安整个人神清气爽。

以后再也不用把自己陷入脚趾抓地还要坚强微笑的局面。

多么不容易！

忽视掉脑中耍赖哭闹的系统，季时安和秦应淮四目相对，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丢人了。

“这就全剧终了？”秦御城突然开口。他按下暂停录制的按键，侧头询问般看向纪冬冉。

纪冬冉翻译着领衔主演的二人脸上的生动表情，“高兴得跟中了彩票一样，看样子是事情了结了。”

突然想到什么，季时安和秦应淮同时僵硬着转移目光，齐齐看向秦御城手里的摄像机。

那里还有可循环播放的黑历史。

季时安试探道：“我觉得刚刚没有发挥好……”

秦应淮接话：“重新再来一遍吧。”

删掉这些镜头，一出门他俩就跑。

纪冬冉笑眯眯凑到秦御城旁边，翻看两人进门后的种种：“不用太追求完美～”

秦应淮昧着良心夸她：“太过随便会有损你的形象。”

纪冬冉发出直击灵魂的提问：“我刚刚演的不好？”

“演的很好，但道具出现了大BUG。”季时安抖了抖手里的支票，簇簇作响，都是金钱的声音：“您多写了俩零。”

纪冬冉一挥手：“那是送你的礼物，不是你说的，最喜欢的还是小钱钱～”

季时安一怔，想到之前给她做助理时的对话。谁能想到这回旋镖早不扎晚不扎，突然在今天出发。

忍着甜蜜的痛苦，她婉拒：“这两个零位置不太合适。”

应该写在小数点后才对。

纪冬冉充耳不闻飘到餐桌旁，招呼众人恰饭：“今个人多，来吃火锅吧。”

手中的票票十分烫手，季时安默默往秦应淮怀里塞。怕她尴尬，秦应淮便先给她收好。

季时安满意点头，凑到餐桌旁。看清桌上的铜锅，她眼中一亮：“这么正宗！”

“涮羊肉还是铜锅有味道～”两个孩子不会再被外物威胁，纪冬冉今日格外开心，招呼着众人入座。

季时安目光炯炯有神，迅速夹起肉片塞到碗里，刚要张嘴嗷呜，就听系统的声音经过短暂安静再次响起。

[宿主～我也想吃～]

她怔住，手一松，肉片垂直砸进酱料。

“你没走？”那她们这么庆祝，岂不是当着统的面坟头蹦迪。

系统缺了根弦，压根就没想到他们庆祝的不是短剧顺利拍摄成功，而是以为它走了。

它扭了扭身子，疯狂明示自己想要上桌。

这一桌人现在都知道它的存在了。季时安犹豫片刻，给它单独调了底料，放在身边。

“你不用回去复命么？”

系统看着碗里堆起来的肉肉，搓搓手：[不急，我可以吃饱了再上路。]

季时安一顿，将自己碗里的青菜给它夹过去，谆谆教导：“要荤素搭配。”

吃饱了就赶紧启程吧。

系统瞅着尖尖上的那点绿，勉强点头：[行叭。]

屋内开着空调，热气蒸腾短暂模糊了视线。几人争先恐后，筷子不停打架。季时安撑着下巴神游。

手背被冰了一下，她顿时醒神看去。秦应淮的目光格外温柔，无声询问着什么。

季时安余光扫向右手边的空碗，系统吃饭还是一贯的风卷残云。

[感谢宿主招待！]

季时安睫毛轻颤，心中泛起涟漪，旋即轻笑：“不用客气。”

[那……我走啦。]

[就祝你平安顺遂、余生无忧、身体健康、幸福快乐、一帆风顺、吉祥如意、万事大吉……]

听它跟念菜谱一样念着堆砌到一起的吉祥词，季时安没忍住笑着摇摇头，回道：“一路顺风。”

系统不舍地飘到她脸颊，贴贴。在桌上一片欢声笑语中轻声道别：[宿主，再见。]

再见。

季时安在心底回道。

身旁的人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变动。手指被人轻轻分开，插入，十指相扣。

秦应淮摩挲着她的手背，左手拿着筷子却十分灵活地抢回几卷肉片放在季时安的碗中。

季时安眉眼重新带上笑意，她挑起软软的茼蒿，似是有些嫌弃：“不想吃这个。”

秦应淮便把自己的盘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任由她挑出。下一刻便给她掖了片生菜叶：“多吃点菜。”

季时安：……啧。

系统刚走，她就有点想它了。

纪冬冉也有点隐藏的人来疯，和小辈聚在一起也没什么架子。她端起手中的果汁举杯：“让我们共同举杯欢庆……”她卡了一下。

“最近有什么临近的节日么？”

季时安思索两秒，给出答案：“五一劳动节？”

苏齐立时精神：“五天假期！”又蔫巴下来，“还有半个多月呢。”

“这样啊。”纪冬冉重新组织了语言：“那就让我们庆祝自己又活了一天！”

一圈还得工作的年轻人深有同感，纷纷举杯。砰！清脆的碰撞声和滋滋的铜锅汤水翻滚声揉杂。

众人异口同声：“干杯！”

桌下，季时安与秦应淮十指相扣，指腹摩擦手背，心头泛着点点安慰。

季时安手中的筷子戳了戳碗底，倏尔失笑。罢了，总是有聚有散的，最近过于圆满，反倒有些执拗了。

一开始她不就是想早日摆脱那离谱又不顾人死活的剧情控制么？

*

微风习习卷着点点温热，季时安扒着栏杆探头看着头顶星光。庄园偏远远离市区，来时堵了多久的车，现在漫天星辰就有多耀眼。

吱呀——

推拉门声自身后响起，季时安回头，见秦应淮衬衫上端随意地解开两颗纽扣，袖口挽起露出小臂。

垂眸看来的目光中带着沉静的温和，又像是无声催促她赶紧自低落中脱离。

“我没事。”季时安脱口而出，话音一落又觉得自己像被说中心事般反应过于明显，补充道：“好的不得了。”

就是耳边有些过于清净，还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