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本该是晴空灿烂的时候,医院却灌满悲伤。
随处可闻的消毒水的气味,纯白的空间令人窒息。披着白衣大褂的人匆匆路过,手里推着需要急救的病人。
林挽讨厌医院的氛围,因为太过压抑,总能将她易于共情的心拖入谷底。所以每次受小伤,她宁愿自己处理,也不愿意去医院挂号。
林挽在前台拉了一个护士询问,被告知陆闻泽在住院部三楼。
移步到另一栋大楼,这里每一层都在病房门口安置了铁皮座椅。
过道上的座椅掉了漆,不知上面承载过多少人的悲欢颓然。
林挽停在护士所指的病号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前天傍晚从车上下来时,陈炙越特意提醒她,不要去见陆闻泽。
他只说了一遍,被林挽糊弄过去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介意这么多,连自己和男朋友见面都要干涉。
她当然不相信陈炙越是真心喜欢自己。爱应该是伟大的,它蕴含着世界上最密切的关心与尊重,如同不可触碰的月亮,装潢着人的想象高悬空中。
可他所谓的喜欢却是摧毁她所有生机,用温热的尸骨填满自己。
独占欲太强的爱,比恨更能置人于死地。
所以自始至终,林挽都觉得陈炙越只是在报复,报复自己六年前的谎言。
思绪蔓延之际,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眼前站着一个一身贵气的中年男人,衣服上惹眼的品牌标志与老旧的走廊格格不入。
林挽认识他,是陆闻泽的爸爸。
她之所以一大早来医院,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有愧于陆闻泽,没脸面对他的家人,可他们偏偏在病房狭路相逢。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惶恐着想要逃离。
陆闻泽家虽然没陈炙越那么有钱,但也非普通家庭。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长大后却因为一个外人受伤,任哪个家长都无法容忍这种事发生。
而此刻,将陆闻泽卷入危险的罪魁祸首,就这么站在他父亲面前。
林挽几乎能想象到他有多么生气。
“……叔叔好。”她内部消化掉自己的情绪,微微垂首,胆怯的视线投向别处,不敢直视对方。
她很清楚,自己在陆父心目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说到底,不过是源于自己内心的懦弱罢了。
门口的男人打量她片刻,抬手把房门关了半边,只留一条透气的缝隙。
“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闻泽受伤了,我来医院探望他。”
“探望?你忘了是谁害他受伤的吗?”陆父脸色陡转,眼里怒意渐浓,“你跟谁有仇我不管。但如果你真的在乎陆闻泽,就不该把他牵扯进去,不然我只能认为你在利用他。”
一字一句扎在心上,方才不敢袒露的崩溃与脆弱,在这一刻泛滥成灾。
林挽顿时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刺痛。
她毕恭毕敬地弯下身,鞠了一躬:“对不起叔叔,我非常抱歉让陆闻泽因我受伤。我一定会尽己所能补偿他,所以能让我进去看一眼吗?”
林挽低着脑袋,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或许是过于贫瘠,每次回溯时总会重新涮清痛苦。于是时间循环往复,历史一遍遍重演。
她当然没有资格诉苦,也没有资格委屈。因为受伤的人不是她,卑微是独属于侥幸者的哑剧。
她现在的模样,一定自私极了吧。
陆父暗嘲她的天真:“你拿什么补偿?你能给的东西,他都不缺。”
闻言,林挽蓦地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神空旷死寂,却又极为淡漠:
“请相信我,我会让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短短几秒,她脸上的落魄神情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空洞。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对面的男人为之一愣。
他见过林挽不亚于十几面,这个明媚、灿烂的女生脸上永远洋溢着治愈的笑容,仿佛什么烦恼都不放在心上。
今天是他第一次,捕捉到她这样的眼神。
听到门口的动静,病房内传来一道男声:“爸,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林挽的声音。”
陆父把门敞开,冷哼一声:“你对这个女人还真是上心,隔着一堵门都能认出她。”
林挽紧跟着将视线投向房内,终于在病床上看到了面带憔悴的陆闻泽。
此刻,他穿的不再是他喜欢的白衬衫,而是黯淡的病号服。受伤的那只手裹着厚厚的纱布,光是看到,都让林挽心悸。
因为,那层纱布里没有小拇指。
可床上的人却毫不在意地抿出一个笑容,应道:“当然了,她可是我的女朋友。”
即使到这时,即使被她害得丢了一根手指,陆闻泽仍然愿意大方地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
他实在是太好了,宽容、心善、诚挚……让她没理由不把他当作光一样的存在。
同时,这也是最令林挽愧疚的——
无比自私地把他当成救赎,贪婪地汲取对方带给自己的温存。
可若真谈及喜欢,她爱的也仅仅是陆闻泽对自己的好而已。假如某一天,她失去了这种感觉,陆闻泽不再对她施以温暖,她恐怕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
陆父隔在两人之间,看着自家儿子胳膊肘往外拐,无可奈何地让开一条路。
林挽道了声谢,移步进房。她从墙边搬了个凳子到床前,然后把装满水果的塑料袋放在了床头柜上。
不等她开口,陆闻泽就抢先问道:“挽挽,你被绑架到澳门的这两天,没有受伤吧?”
面对他的关心,林挽心头一暖,倒是红了眼眶:“没有,他们前天晚上就把我送回来了。虽然路上遇到了点麻烦,但还是安全抵达了。”
“那就好,我怕他发现,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事实上……我那个手机丢在半路了,现在可能已经被清洁工当垃圾扫走了。”她趴在床边,垂眸瞥了眼陆闻泽右手的纱布,“你的手怎么样了?”
这话问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丢了一根手指,能好到哪里去?
可她此刻能做的,也只有字面上的嘘寒问暖。
她想触碰那只手,想起医生的叮嘱,又下意识收回。
陆闻泽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神情是一贯的纵容:“没关系,码头那天,宋警官帮我把断掉的小拇指带了回去。好在时间间隔不长,手术及时,成功接了上去,现在在观察恢复期。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闻言,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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