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布告栏上面文字的民众们一瞬哗然，不明白为什么教会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宁愿相信是负责撰写这张告示的人写错了数。

但是很可惜，那就是教会定好的数字，不再存有理智去维护伪善面具的神职人员们只会恨不得在这上头再继续猛猛涨价，根本不会像百姓们期望的那样，将这个数字调回一个合理的价格。

因此随着赎罪券的强制购买，越来越多的领民产生了不满。

平民尚且因畏惧不敢发声，但以贵族和商人为首的有权有钱者们已经开始质疑教会的行为，甚至有人大胆地指挥自己手下的佣兵和家族骑士反抗教会前来“售卖”赎罪券的人手。

主教和神父们自然不会容忍这些行为。

教会骑士的长枪制服了一批人，锁链又抓捕了一批人，小规模的冲突在整个约因郡境内不断爆发，但大部分都被教会以强硬的武力和多年积攒下来的权威解决。

耶尔带着狼人们隐匿在暗中，注视着这场注定不会持续太久的骚乱，然后将情况一字不差地汇报给爱丽丝。

“异端吗？”

一声轻笑在城堡书房内响起，听完汇报的年轻领主随手丢掉手里的一张羊皮卷——那是来自某个贵族家的抗议信。

“那群贪婪的饿狼里有没有披着狼皮的羊？”爱丽丝问道。

“有一个。”耶尔回忆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他这个样子倒是勾起了爱丽丝的兴趣，于是领主坐直身体，示意他展开仔细讲讲。

“是个名叫约拿的神父。”耶尔道，“我们同样对他进行了催眠，但是这家伙的欲/望表现形式很奇怪。”

“——他整天四处找吃的。”

闻言爱丽丝差点失态地将自己刚入口的红茶喷出去。

她放下杯子掩饰性地擦了擦嘴，问道：“吃？难道这个人心底最强烈的欲/望居然只有吃吗？”

“嗯……”耶尔也有点费解，“我们观察了他一阵子，催眠醒来后，这个约拿先是把教会里他能找到的食物都吃了，然后就跑回家，把自己关在家吃喝睡这样度过了三天，直到家里没存粮了，他才又跑出来，去街上的饭馆和餐厅挨个吃。”

“除了在等餐时因为急不可耐地插队，和老板以及其他客人吵了好几次架以外，这个约拿没有任何其他不良行为。”

耶尔说着，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这个约拿本来就是个胖子，经过这几天的暴饮暴食，感觉他的体型又大了一圈。”

“倒是有趣。”爱丽丝有些意外，思索片刻，她又问道，“调查过他之前的情况吗？”

对此耶尔早有准备：“通过马里厅长那边的人，查到了他以前在教会里任职的表现，这家伙在神父间有个懦弱的名号，叫‘胆子比老鼠还小的约拿’。原因在于他从不敢冒头掐尖，任何会议都是随大流表态，就连从信徒的口袋里掏钱，他也是保持在一个不温不火的低等额度上。其他神父曾经鼓励怂恿过他多刮点油水，但约拿总是不敢——他怕自己钱太多被抢劫，或者哪天招人妒忌被打。”

耶尔说完，爱丽丝忍不住哈了一声，神色间兴味更浓。

“这家伙可不一定是懦弱。”她道，“找个机会，把他‘请’到城堡里来，我要宴请一下这位食欲旺盛的神父。”

“哦对了，记得‘请’的时候低调一点。”她又对耶尔强调了一句。

耶尔点了点头，又开始接着说那群“饿狼”的所作所为：

“教会抓了不少人关在地牢里，准备等到全郡购买完一轮赎罪券后再统一审判。”他道，“现在外面已经开始弥漫恐慌情绪了，大家都在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因购买赎罪券不够而被教会判定为异端的人。”

“没有死伤吧？”爱丽丝问。

“按您的叮嘱，我们时刻注意着情况，并在冲突升级前及时使用催眠魔法进行干预，目前除了少数受轻伤的民众，没有更重的伤亡。”

“那就好，接下来只需要等审判日到来就行。”爱丽丝眉目舒展，随后叫了一声黑暗神的名讳，“伊古比尔。”

黑雾幽幽从耶尔腰间的灵魂宝珠内冒出来，幻化出一张苍白的脸。

“干什么？”残魂问道。

“别忘了之前我们说过的，黑暗神大人。”爱丽丝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一切顺利，你将拥有在这次神战中翻身的资本。”

伊古比尔“嗤”了一声：“不过是互相利用的把戏，别对你能获得的好处只字不提。”

爱丽丝笑而不语。

耶尔的手已经准备好召唤黑暗圣火，他垂目略带警告地喊了一声：“伊古比尔，别忘了，我们还可以选择命运之神。”

残魂不以为然的表情僵住，然后恶狠狠地磨了磨他虚幻的后槽牙，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好的，合、作、愉、快。”

……

在疯狂的搜刮之风终于犁过一遍约因郡的土地后，教会定下的审判日终于到了。

教堂前的公告栏还贴着“赎罪券涨价”的告示，而就在这告示之前，一个火刑架被立了起来，教会骑士将先前被抓进地牢的人们押了出去，在火刑架前排成一行。

这些被定为“异端”的人双手被麻绳捆绑，眼中流露出惊恐和愤怒。

围观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但没有人敢站出来伸张正义，即便是这些受害者的家属——他们已经亲眼见过反抗教会的代价，那代价太大了，他们害怕自己也会成为火刑架前这列队伍中的一员。

“在审判之前，你们还有最后一次可以赎罪的机会，”伊万主教对着被绑住的人们发出贪婪的恐吓，“购买三倍于最低限额的赎罪券，神就会宽恕你们的罪孽。”

“我们……我们实在没有更多的钱了，主教大人。求求您，汤姆……我的儿子他绝不是异端，请您放了他吧……”一个苍老的妇人哽咽着哀求道。

她的儿子汤姆就是即将被送上火刑架的一员，教会来人强卖赎罪券时，汤姆为了保护家中用来购买新麦种的最后几枚铜币，激怒了神父，然后便被当作异端抓进了地牢。

“撒谎！渎神！异端！”伊万暴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红色的血丝爬上了主教的眼球，他如同一头干渴又愤怒的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无法满足的贪欲在鼓噪，在脑海里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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