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蝴蝶，我喜欢蝴蝶。”

最终，白双双还是告诉了他答案。

——

第二天晚上，夜半三更，令狐冲敲了敲她的窗户，在确定她没睡的情况下，又一次翻入了她的窗台。

这是他第二回翻入她的窗台，没有第一次时候的狼狈，伴着他的不再是鲜血和酒气，而是梅花的香气，还有映照在他身上的月光。

他的身前是白双双屋内点起的烛火，背后是森冷的莹白月光。烛火温暖了他的眉眼，月光给他披上一层雾一样的白霞。

他并非是什么很精致漂亮的长相，但是此时此刻，从她窗台跃进她房间的青年看上去实在好看的厉害，像是白双双少女时期总会梦到的那种人——那么青春，那么爽朗，那么热烈。

“晚上好。”他的声音比他的人更早一步的到来，闯进白双双的耳朵。

她此时已经去掉了妆容，但是令狐冲还是觉得此时坐在烛光下看着他的姑娘真是漂亮。

漂亮到比火光更容易烫伤他的目光。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白双双看着他，有些迷惑。

昨天和他一起吃过橘子后，他就被兴云庄的下人邀请去商议抓捕梅花盗的事情了。

本来按理来说白双双也要去，但是她想要趁着他们开会的时间多在兴云庄踩点，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找到阿飞，所以就没去。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接下来好几天见不到他的准备了。

“睡不着嘛。”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把手里拿着的一支梅花，手法轻柔地插在她的发髻上。

白双双眨眨眼，没拒绝。

看着他被烛光染红的脸庞，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白双双忽然问他：“你常给人低头吗？”

令狐冲愣了愣，随后笑起来。

“算是吧。不过这世上能让我无理由，无条件，无对错的低头的人，全世界只有三个。”

白双双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见他这么认真的回复，也生起一点好奇心：“都有谁？”

“原先是师傅还有师娘，现在，再加一个你。”

“你……”白双双看着他，叹了口气，她想拒绝他。如果她这辈子注定回不了家，白双双还有可能会考虑考虑，可是现在她有了回家的希望，注定是不可能和任何人在一起的。

可是他也是个S级的攻略对象……想到回家所需要的必要条件，白双双又没办法鼓起勇气拒绝他。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梗在喉间，犹豫着是否要脱离唇舌的桎梏。就在白双双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令狐冲的手先一步封住她的唇。

“嘘——”

“你都不想问问我真正要来见你的原因吗？”他微笑着看着她，哪怕他已经猜到了白双双要说的是什么，也依旧改变不了他看着她时的眼神，“可不可以陪我去个地方？”

问完，他的手才从白双双的脸上移开，让她能够继续说话。

“……是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令狐冲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保准不会让你无聊。”

——

本来令狐冲是想用轻功带着白双双飞过去的——但是白双双还记得他内伤没好，说什么都不同意，于是两人最终走了足足两炷香才到了令狐冲邀请她去的地方。

“阿秋！”

白双双被寒风冻得猛打一个哆嗦，吸了吸已经通红的小鼻子，问他：“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这不就是兴云庄的后院的梅园吗。

里面到处都是梅花，好看归好看，但是这么晚出来吹冷风就为了看梅花？

当时看剧的时候，看甄嬛大冬天的赏梅只觉得浪漫，但是等到她这里，她就——

“阿秋！”

白双双又打了一个喷嚏。

等到她这里的时候，她就只觉得好冷。

“嗯，就是这儿。”令狐冲对着她点了点头。

他把自己身上遮寒的外袍脱给她，随即猛地突然抱住她，用轻功跳到最中间最大的那棵树上放好，再跳回地上，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他早已摆了一圈的蜡烛。

随后，他走到有白双双的那棵树下，用手拉了拉一条不知何时绑在树上的红线。

“啪”地一下，一只只纸叠的蝴蝶从树上飞下来。

黄色的、蓝色的、粉色的……

这绝对是白双双见过的，最简陋的蝴蝶。

21世纪的白双双无论春夏秋冬，永远能见到最好看的蝴蝶——只要去个温室就能见到。如果懒得出门，在家刷视频也能见。

这样用粗糙的草纸叠的蝴蝶，白双双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小学？还是幼儿园？

不，就算是那么小的时候，现代工艺的卡纸能叠出来的蝴蝶，也比这些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但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惊艳过，惊艳到忍不住自己流泪的冲动。

令狐冲没想到她会哭。

他叠蝴蝶的时候，摆蜡烛的时候，想的都是——想让她开心。

正如白双双莫名感觉自己很了解令狐冲一样，令狐冲也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懂她。他知道他的姑娘不开心。哪怕白天见面的时候，她一直在笑，但他还是知道她不开心。

“我没想让你哭的。”他又跳上来，坐在她的旁边，手足无措，“我……我想让你笑的，想让你开心，想让你快乐……”

再难的剑招，再晦涩的功法，令狐冲从来都是一遍都能学会。他这前半段的人生几乎称得上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过困难。但他却不会哄一个姑娘。

“你为了我，叠了一天？”

“嗯…准确的说，是一天一夜……我，我以前叠过大乌龟，蟋蟀，鸽子，船……我这是第一次叠蝴蝶，可能不太好看……我，我以后多叠几次……”

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令狐冲的额头沁出很多汗珠，舌头像打结了一样，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又哭了？”看着刚刚好不容易收起一点眼泪的白双双又一次哭成泪人，令狐冲的脸色也跟着苍白的厉害，“你哭的时候，比一千把，一万把剑刺我身上，还让我难过。”

令狐冲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他本想替她拭泪，却又怕唐突，最终只轻轻拽住她一片袖角。

“早知道...我就该叠得更漂亮些。”

白双双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叠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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