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非禄带着锦思来到锦华的卧房外,本以为还需要花功夫解释什么,却不料锦华早早便走出来等候两人了。
余非禄脚步顿住,心领神会,和七业剑灵往一旁角落而去,不愿打扰两个人的道别。
锦思看了两人一眼,才迈步走向锦华,她停在一步之外的距离处,深深吸了口气:“阿姐,我准备离开了。”
“嗯。”锦华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什么都没有说,只静静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的模样牢牢记住。
良久,她伸出手将手搭在她的手心里,缓缓道:“小思,无论去到哪里,阿姐都一直在你身侧,永远不会离开。”
锦思抿了抿唇,讷讷地点头:“我知道的,阿姐,你一直都陪着小思,我不会孤独的。”
锦华脸上扬起温柔的笑意,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最乖、最勇敢的妹妹,绝对不可以回头哦。”
“……”此话一出,锦思便红了眼眶,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
“小思清楚的,阿姐我们会在最前方等着你,那里有笑有泪,或是荆棘遍布,或是繁花盛开,却也绝不是此地如泡沫般的废墟。所以,无论如何,也绝不可以回头。”
她吸了吸气,轻声喃喃:“阿姐——”
锦华起身,看向站在角落的余非禄:“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
“小思,梦该醒了。”
一百年前,佾城。
四处断壁残垣,天黑沉沉地压着,寒风卷起破布,发出烈烈风响。半空中,一道漆黑的裂隙明明灭灭着幽暗的流光。
城墙之上,被无意碰倒的古瑟掉落在地,磕断了几根瑟柱,弦丝断裂。鲜红的血落在瑟面上,模糊了瑟身上精巧的花纹,有一点淡淡的光芒从瑟身上钻了出来。
它跌跌撞撞飞去早无生息的女子身旁,似乎想起什么,又挣扎着往城外飞,终于寻到了陷入昏迷的孩童。
还有气,还活着——
它飞去触碰她,却被歇在锦思身上的蝴蝶震开。那蝴蝶轻轻振翅,便有数不清的金丝光线凭空颤动。
它看向遍地倒下的百姓,再寻不到尚且活着的一人,似乎只有锦思活了下来。
许是这只诡异的蝴蝶救了她。
可还未等它想出法子如何搬起锦思,便有一个怪人撑着一把伞停在他们跟前。
那怪人笑了笑,语气漫不经心:“怎么?走投无路了么?”
“你是谁?”淡淡的白光发出成年男子的声音。
泉先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又何必知晓吾是谁?小小妖灵,你只需告诉吾,你想不想让她活下来。”
它看着沉睡的锦思,踌躇过后才慢慢出声:“我该怎么做?”
泉先闻言,笑了起来,他忽地划开自己的手腕。
幽蓝色的血滴在一旁凹凸不平的石块上,登时云烟袅袅,眨眼间便凝成一支小臂长短、大拇指粗细的月白色蜡身。
它有些不解,眼前人以伞遮面,教人看不清面貌:“这是什么?”
泉先不紧不慢地道:“我们族中称它为泪血香,但十四洲替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人鱼烛’。人鱼烛燃之千年不灭,香气万年不散,是入梦的好东西。”
“你是十四洲的仙人?”
“自然不是。吾是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也是——”泉先笑着摇了摇头,一遍说着,一遍朝躺着的锦思抬起手。
不料,那只蝴蝶突然光华大绽,他猛地避开,有些狼狈地持着伞在地上转了两圈后退。
在光芒之中,那妖灵仿佛也失去意识,无力地跌在锦思身上。
泉先低头看了眼手上烧焦的痕迹,不悦地皱起眉:“啧,这玄水鉴还真是麻烦。”
他轻声唤了句:“泉。”
随之,泉先的左眼瞳孔便变浅了一丝,“他”开口的语气与方才不同,显得纯真与温和:“兄长,你唤我?”
他冷声吩咐道:“进去吧,最好能早点得到玄水鉴的力量。”
“他”点了点头,乖巧道:“我明白了。”
有什么幽蓝色的雾气从泉先身上脱离,那道雾气绕开蝴蝶,将锦思与那人鱼烛托起,载着人飞去了已成废墟的佾城。
地下石室成了废墟之中唯一没有被破坏的所在,雾气将人放在中心的石台上。
而后,无名的火燃起人鱼烛,在腥甜的冷香之中,人与妖皆入了镜中,入了镜中之梦……
听完两人的叙述,祁桑点了点头。
怪不得锦年没认出余陵生,原来他压根没见过泉先的真容。鲛主这不与外人示真容的习惯,也省得她来解释余陵生是好是坏了。
锦年眉头紧锁:“姑娘莫要因为一时恻隐误了大事。我知小思其实已然撑不下去了,有人鱼烛替她延缓衰老,但百年下来,在漫天秽气侵蚀之下,她支撑不了多久。所以必须要快,不可有闪失。”
“我还以为你以外界魂魄补充结界力量,缓解锦思的负担,是还想支撑个十年、二十年。”祁桑想起什么,淡淡说了句。
“不瞒姑娘,锦年确实如此想过。”锦年闻言,倒也不否认,慢慢道,“凡人寿数不过百年,小思已然在梦中活过百年,还有什么好遗憾呢。我可以为她再撑过十年,哪怕可能因此万劫不复。我的命本就是主人救下来的,若是不能护好小思,那我又有何用处?”
他的话音带着些惆怅,怕是从锦华离开那一刻,便陷入了无止境的自责吧。
祁桑顺着他的话道:“可你也明白,她不只有停步于梦中的选择,所以才会信任于我们。”
“是。锦年还算幸运,在赶走那么多修者后,碰上了姑娘,倒是没有遗憾了。”
“其实还是会遗憾的。若是你此番赌对了,小思能出去,获得崭新的人生,你还是会担心她以后过得好不好,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受欺负,有没有人疼……别人来,再怎么样都没有自己放心,对么?”
“确实如此。”
祁桑道:“所以说,这也不是一时恻隐,你私自抽取他人魂魄的罪自会有妖界的人来定,但以死谢罪就不必了。毕竟,你这个兄长还要看着小思长大,不是吗?”
“可我不死——”锦年欲言又止,还想劝她。
祁桑叹了口气:“可你不死,结界不会消解,这句话我听过三遍了,不必再说。”
她顿了顿,转而看向余陵生:“此地梦境,大概早就与现实相接,以梦保护着原本的佾城。也就是说,除去从内部唤醒小思,破开玄水鉴的力量,还可以接续天道之力,以天道介入,强迫这规则瓦解。
“唯一的难点在于如何将密不透风的结界破开一个孔洞,让天道发觉并介入。”
余陵生皱了皱眉,复又松开:“可这无疑是要与玄水鉴的力量直接对抗上。”
“也不一定,天道法则是有优先级的。”
玄水鉴设下的这结界如果自成一体,与外界无关,像是问道阁的阵法一般,必然难以撼动,可偏偏它并非自成一体,甚至还冒险与外界接轨。
余陵生猜到她的打算,脸色大变:“你是打算以自己为引,请动天道法则?不可以,就算不是与玄水鉴的力量硬碰硬,两方力量抗衡时,你也会受到最重的伤。”
“倒也不是我一个人风险大。”祁桑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锦年,“你是最了解佾城构造之人,也可以出入结界,在这个过程中,你能护好锦思的身躯不受到外伤么?虽然我将七业交给了锦思,但事发突然,谁也不清楚七业能不能准时派上用场。”
锦年点头:“……我会尽力。”
“至于你,余陵生——本来是想麻烦你去护住锦思的,但现在怕是不需要了。佾城中一直有一股力量与我相互感应着,我本以为是玄水鉴碎片,可现下看来不是。”
有了那东西,她基本上死不了。
她接着道:“能否有劳你在整个过程看顾下其余三人的情况?若是有人受伤,顶上他们的位置便可。”
“那你呢?”
祁桑道:“我?你该相信我,绝不会轻易死去,这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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