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的这天格外热闹,六界权贵都盛装前往神界审判台。平日无人涉足的区域,今日格外热闹。
一来是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位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何堕入尘埃,二来是如今酆都式微,神界大有东山再起之势,秉着“良禽择木而栖”的想法,他们都思忖着打点下和神界的关系。
雷电轰鸣,审判台悬浮于空中,四周是茫茫云海,云海之下是大名鼎鼎的云崖。
一团团雷电盘旋在审判台上空,那就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天罚。在审判台被六界定罪的人,将受这天罚,再被扔下云崖,永世不得超生。
审判台上神帝神后盛装华服端坐,元祉和元容与分别坐在两侧。再下一阶,神界各位大臣将领落座其次。
同坐在高台上的妖帝格外有兴致,他笑着看向神帝:“可喜啊。”
神帝扭头看向他,这股意味不明的笑容让他有些不舒服,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六界审判事关重大,梵净城的佛子和佛女也罕见地前来。善慧看着妖帝的奉承,不动声色地颔了颔首,和本初交换了一个眼神。
虞戍饶有兴致地把玩着玉案上的表决木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身旁的虞落全程蹙着眉头,不动声色。
而挨着他们坐的仙族代表百里珧和虞落一般,蹙着眉头,眼中有浓浓的思虑。
见众宾客都已落座,神帝微微咳了两声:“因这逆子害的诸位大老远跑一趟,我先在这里给各位赔个罪了。”话毕,他举起面前玉盏,一饮而尽。
台下诸仙家见他喝了也都象征性举杯敬了他一杯,他扫过众人神情不动声色,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他顿了顿,严肃道:“来人,把宁樾押上来。”
他这一声令下,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连接着审判台的那一长长天路。
天路另一头,两排森严神兵立于两侧,两个神兵自长路一头而来,两人架着宁樾手臂,将他一路拖行至审判台正中间。
待两名神兵走近后,所有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地上被拖行着的宁樾几乎看不出人样,浑身上下都是血,早已面目全非。
况且在坐诸位除了人皇都能感知出内力,那股凌乱地几乎无法分辨的内力让他们都是一惊。
别的不说,神界居然已经对宁樾用了这般酷刑。但他们转念一想,宁樾将恶灵的封印解了,害得无数人流离失所,血流成河,确实罪无可恕不值得同情。
两名神兵将宁樾拖行至审判台中心的刑台上,将他耷拉着的双手分别用铁链扣住,众目睽睽下,他整个人被泛着森森寒光的枷锁吊在高台之上。
褴褛的不成样子的衣袍被鲜血浸湿,大部分血凝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血将衣衫紧紧黏在伤口上,被划开的血肉翻出来,看的人触目惊心。还有未干的伤口渗出鲜血,滴落在黑色石板上。
虞落瞪大了双眼,一双妩媚的眼中只剩惊愕与恐惧,仅看了刹那她就别过头不再看了。元容与和虞戍眉头也皆是紧紧皱着。
群臣看清后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已经完全认不出来这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
就在此时,一道淡漠却又洪亮的声音响起:“审判未定罪之前,神界这算是动用私刑吗?”
他话音一出,全场静默一瞬,都将目光投向平日不露锋芒的本初。其实大家都是知道神界这一出,但眼下神界一家独大,吞并魔界那么多宝物,实力今非昔比,谁敢出来质疑?
神帝有些愠怒地看向本初,但梵净城向来不参与纷争,且没人知道梵净城的实力,他不愿因这件事和梵净城撕破脸皮。
他顿了顿:“逆子在牢中多有不服,我们也是按规管教罢了。”
本初看着他,神色还是一贯淡淡的。他没再多说什么,理了理金色的袈裟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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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一袭水蓝色衣裙的林知意一路小跑着到了珈若寝殿。
淡淡的结界旁,穿着靛蓝锦袍的苏聿正坐在台阶上靠着结界翻一卷剑谱。
林知意一个箭步冲到他旁边,摁住他的肩膀,压下心中怒气道:“苏聿,这几日的事情你都没和阿浅说吗?她对现在情况一无所知吗?”
苏聿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笑了笑:“都不是什么大事,误了她修行怎么办?”
听完他的话,林知意微微蹙起眉头,冷眼看着他:“那误了时机,阿浅这一趟就白来了!”
她将苏聿推向一旁:“这几日你说你来守着阿浅,可你最后什么都没告诉他。”
听完这话,苏聿收起一副吊儿郎当,正色道:“她是我妹妹,要是在这里面出了点闪失怎么办?”
林知意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她垂下眼睫,单手凝聚灵力点开了结界,闪身进去。
在她没有察觉时,一只手伸到了她背后,却好似在做什么挣扎似的,激烈颤抖着没有作出任何动作。
自打获得了那股力量后,季疏浅一直觉得自己浑身都被烈火灼烧着,血液似在翻腾。
她运转灵力,和那股力量融为一体,不知不觉间就陷入了昏睡。
……梦中是一片飞沙走石,珈若的经历像一幅幅画卷似的在她眼前展开。她看见了珈若同样在槐江山中得到了昊天塔,可得到的不是很顺利,她好似被梦魇攫住了……
过往一段段流逝……一日,珈若正一人在开满冰花的崖上练剑,剑过之处,扬起一片片冰芒,伴着阳光,格外刺目。
突然,墨语红着双眼出现在她身旁,两步在她身旁跪下,带着哭腔道:“殿下,您父神……提前预料到恶灵将冲破封印,他在槐江山以身死神灭的代价重新封印了恶灵……”
珈若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远远地望着天空中散发的金色光芒,默默收起了虚华,留下了一句:“准备大典吧。”
看到这里,季疏浅觉得自己心口一阵绞痛。现在的她对酆都大帝没有情感,可曾经的珈若呢?但是她没得选……这条路命中注定。
就在此时,她忽然觉察到一丝异样。按理来说,皎月调中所发生的事情应当和真实发生过的一模一样。
可眼下看来,皎月调中的情节发生了很大改变啊。
怎会这样?
她内心闪过一丝忧心,皎月调不会自己改变,那就只可能是人为影响了情节。季疏浅思索着来龙去脉,问题就出在恶灵的封印上。
那日她与宁樾并未动封印,只可能是皎月调中另有其人提前解开了封印。酆都大帝也察觉到了这其中反常,才会在最后提醒她多提防……
那会是谁?进入皎月调的只有她、阿姐、苏聿,应该只有他们三人的所作所为会引起皎月调的改变,可是他们俩都不是会解开恶灵封印的人,难道说另有其人?
她蹙起眉头,一时分神,体内的气息突然不受控制地游走,她猛的睁开眼睛,捂住心口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忽然间,四周的结界被人划破,她正抬起眼皮,就对上了有些焦急冲进来的林知意。
“阿浅!”她推门看见嘴角还挂着一滴鲜血的季疏浅,焦急地冲了过去,扶住了她的肩膀。
“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季疏浅看着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儿。”随后她想到了什么,严肃道:“阿姐,出什么事了?”
林知意悄悄探了探她的内力,暗自感叹这内里太磅礴之时也松了口气,幸好没什么事,而且似乎已经吸收完全了。
她皱了皱眉:“长话短说,神界污蔑魔……宁樾,今日六界会审,在审判台。”
她话没说完,季疏浅就神色凝重地打断了她:“污蔑他什么?”
林知意叹了口气:“他们找来了一块所谓的留影石,人证物证俱在,指控是宁樾解了恶灵封印让这六界生灵涂炭。”
她话音落下,季疏浅皱着眉看着她没有出声。她是真没有料到,神帝竟会为了斩草除根做到这个地步。
她愣了愣,不知现在是何心情。可当她下意识想到宁樾时,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猜以宁樾的实力选择妥协,很有可能是神帝拿了宁瑈做筹码。
季疏浅看着林知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想起曾在史书上见到的记载,现在看来那记载并非完全是假的。
至少她知道,那卷史书是神界所写。
魔族公主宁瑶曦背叛魔界,偷了魔族阵法图,让魔族引以为傲的阵法一夕间溃败,魔君惨死。季疏浅衣衫下的手紧了紧,千年后神帝甚至不愿在史书上给她一个名分,真是可笑至极。
人们写史书哪怕与现实不符可一切也有迹可循。
在联系到这段史书内容后,她恍然大悟,或许神帝借神后之手拿到了魔界的阵法图……
林知意见她沉默,有些担心地偏头问了问:“阿浅?”
季疏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这世事无常,一切来得太突然,风暴之后满地狼藉只让人徒生荒谬。
她闭上双眼,长叹一口气:“阿姐……”
林知意还以为是她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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