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身上冒了汗了,心乱如麻。
她想到了太多细节,前世齐雍放过了张家二次。
第一次是倒显案,牵连了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大人,也就是张素萦的父亲,张大人虽然是出自张家旁系,但他本人在张家极有地位,后来张家陆续还查出了不少与太后党牵扯的人。
齐雍并没有追究。
第二次,是齐雍平定叛乱后,大肆清理朝中叛党,更有好几位张家嫡系受到牵连,张家参与叛乱,证据确凿。
可齐雍仍未追究。
齐雍对叛党深痛恶绝,所有与叛党相关的人都被他以雷霆手段清除,唯独一次次放过了张家。
前世她就觉着不对劲。
但是!她有自知之明,也不敢探究其中的深意。
如果是张朝云……
不,不可能,齐雍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时,皇上已经携了齐雍,及参与选妃的翰林院、礼部、宗人府、钦天监的大臣们出了交泰殿,前去太极殿前迎接张圣公。
张圣公年岁大,他甫一进宫,宫里就准备了软轿,将他从第二道宫门抬到了太极殿前。
殿阶下,数名宫人围着蓝顶的御轿,一位少女站在轿前。
少女梳了一个斜云髻儿,乌发斜斜挽在头顶,髻上缠了一顶鎏银掐丝嵌蓝宝缠髻儿,斜插了一支垂珠步摇。
少女身量纤秾合度,穿了月白圆领通袖袍儿,衣上绣了繁复淡蓝色云肩纹、通袖襕纹、膝襕纹样,朵朵淡蓝莲花样的宝相花纹,在云肩,袖缘、衣摆处绽放,衣裳其余部位大片留白,没有其他纹样。
身下系了一条湖皱流光锦裙,裙子素洁,没有纹饰,但皱绸锦裙,在微风中流光湛然。
通身打扮显得十分素雅,却衬得她晔兮如华,温乎如莹。
仙姿玉貌,不似凡尘人。
齐雍一眼认出了她,正是从前同窗的学友张朝允,或者应该叫她张朝云。
张朝云掀起轿帘,搀扶一位老者下马。
老者头年近古稀,梳了一个四方髻,簪了一根普通的云纹木簪,穿了一身靛青圆领大袖袍子,面容苍老,两鬓灰白,垂垂老矣,走了没两步就停下来喘口气。
“张圣公!”
渠梁先生听到叫唤恍惚了一下这才掀了掀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目光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大步前来的皇上身上。
他连忙拿开张朝云扶在臂弯里的手身体蹒跚上前双手相扣便躬身揖礼:“老朽见过皇上。”
齐晟弯腰抬起他的手:“先生不必多礼您今日能来朕心甚喜。”
渠梁先生这才起身张朝云盈盈上前深揖下拜:“小女拜见皇上见过齐王殿下。”
“免礼。”齐晟暗暗赞叹张氏女风华无双果真名不虚传。
张朝谢恩之后退到祖父身边搀住了老迈的祖父。
渠梁先生看向后皇上一步的齐王殿下露出笑容来:“去岁萧关一别老朽与殿下阔别一年之久。”
齐雍揖礼对他一拜:“昔日我奉旨北伐大军被困萧关数月后仰渠梁先生筹备物资驰援萧关
眉县张家将家中积粮捐于军中还发动陕西其他世家、富户一起捐助北伐大军那些从山里背到萧关的粮食多大出自陕西世家、富户们自发捐助。
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后来大军突围之后渠梁先生亲自来了萧关与他见面二人相谈甚欢。
与渠梁先生一起来的还有从前与他一起在詹事府读书的学友“张朝允”两人有一年的同窗之谊后来他进了军中不常到詹事府读书张朝允不久后也回了陕西。
两人阔别多年再次相见已经形同陌路人。
便是那时齐雍发现了“张朝允”的不对之处心中有了怀疑只是没有点破。
这世道对女子多有束缚“张朝允”的某些行为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离经叛道有些事不适合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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