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不出意外的话明晚白色大楼的掌权人就要换了。”时槿靠在酒馆外巷的青石墙壁上,夜晚湿润的空气往裸露的肌肤里钻,她没在意,低着头点燃了支老式烟。
烟雾散开,她想到一墙之隔的祝庭正在费尽办法解自己的恶作剧就有些好笑。
“出意外的话?”通讯那边的人行事谨慎,追问道。
时槿咬着烟嘴,含糊不清道:“出意外就还是海厘呗。”
“……”那边的人沉默一会,叹了口气开口说:“尽快回来再细聊。”
时槿“嗯”了声,那边单方面地掐断了通讯,她得到空闲时间,抬头看着夜空,对着人造月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真假,仔细看都漏洞百出的假。她想。
她就在巷子里把假发脱下,衣服也换了套,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留下的东西都就地销毁,一根皮毛也没留下。
一件长风衣披到肩上把纹身遮盖住,这几年没剪过的头发已经快及腰了,在腰间的带子上摇摇晃晃。时槿拢了拢外套,向灰宁区的另一头走去。
她离开的时候已经听见酒馆里开始动乱,在热闹之下卷起不和谐的骚动音,在透明的窗户那也看不见叶瑞歌和沈黎鸢的身影了。
时槿心情还算好地哼着歌,脚步踩在坑坑洼洼的地表,视线捕捉到一个短发高挑的女孩正在不远处等自己到来。
她走到女孩身边,拍了拍已经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孩:“走,回家。”
“那么慢。”女孩头发刚到下巴,更显整个人高挑利落,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嗔怪的意思。
时槿没太算时间,随便敷衍道:“哪有,已经很快了。”
“你还不带我一起去。”
“这又不是去玩,怎么带你?让你别跟来了。”时槿在心里叹气,这孩子又开始了。
苏尔尔叉腰气愤:“我也可以帮忙的。”
“行了行了,过两天不忙了就带你去玩。”时槿安抚道。
苏尔尔看了她一阵,忽然问:“姐,你是不是累了?”
时槿奇怪地看回去,这个小女孩在这三年迅速地从儿童期蜕变到了少女,从一个夜晚开始就变得比她还高几分了,只有眼里的光亮和稚气显示出她仍旧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进入青春期后还死活要把自己名字里的叠词改掉,虽然平时时槿还是叫她初见时的昵称罢了。
“哪有?”她这几年已经不爱说话了,能省点力气在说话上就省。
苏尔尔大人似的板脸说:“你脸都要垮到地上了,还说没有。”
时槿揉了揉自己的脸,不应该啊,自己还一路哼着歌来的。
两人上了停在灰宁区边界线的飞梭,苏尔尔自告奋勇地一屁股坐上驾驶位:“我来开回去!你累了就在旁边好好休息。”
时槿拗不过她,叮嘱了几句就坐上了副驾,经苏尔尔这么一提醒还真觉得有些累了,在进入暗流层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然后时槿这三年难得地做了次梦。
梦里是圣诞礼的时候,祝庭提着一盏灯在整个世界都氤氲着蓝色的光的时分等他们回来,时槿一扑过去,画面又变成了蓝鲸,仍旧是蓝色,米迦勒在旁边的地板上坐着画画,她的旁边是小时候的自己在看米迦勒画画。
祝庭在身旁的驾驶位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小时槿的存在,而是对副驾驶的时槿问话:“你会原谅我吗?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时槿在梦里沉默,没点头也没摇头。
于是梦境在祝庭扑闪睫毛掉下的一滴泪里吸入另一层,绿色的,无脚鸟上柔软的地毯,时槿光脚踩着也舒服。她在无脚鸟的回廊上,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不知道无脚鸟上又会是什么。
她走过回廊,地面上伫立着一堆冰晶一样奇怪的东西,刺的形状指向无脚鸟的主舱,小鸟五脏俱全的内腔千疮百孔。时槿顿住脚步,看见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祝庭,旁边暖黄色的壁灯笼住他的身形。
时槿忽然觉得自己手掌抵住的舱壁火一样烧起来,她赶紧放开,接着就看见无脚鸟内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祝庭坐在那不动,火苗吻上他的衣角时他突然醒过来,端坐起来定定地看着时槿,眼神冷漠地开口:“时槿,我要的是之前那个乖乖听话的你,你怎么不懂呢?”
时槿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祝庭整个人都被火焰吞噬,无脚鸟发出一声鸟类坠亡时凄厉的叫声,叫声里时槿心脏剧烈地跳动,闭眼再睁眼时她看见维格亚党银铁色的天花板。
“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蛇一样的眼睛在她眼前放大,时槿被巨大的蛇尾禁锢住,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挣扎得视线都摇摇欲坠时蛇尾消散开,露出祝其衍的模样。
“我逝去的妻子也是造梦者里的一员,但我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记忆是属于自己的。”
“我是在她有一天病重时才找回自己的记忆的,那时我简直崩溃了,我完全不知道我爱她到底是那些记忆造成的假象,还是我真的爱她。但是在她醒来以后我的记忆又变成了完美无缺的模样,反反复复,陷入深渊又陷入毫不知情的美梦,就这么持续好几次后我决定离开她了。”
“即使有爱,欺骗也是无法忍受的,不是吗?他们的能力就是那么有蛊惑性,你一旦被拉入其中就会忘记自己是谁了,变成彻彻底底的附庸,我曾经是,在灾难里守着假象的生活死去的废渊人也是,他们在给人编织梦境的时候双手沾满的都是人们的鲜血!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抵触造梦者的能力甚至不惜一切也要让他们不再扩散下去的原因。”
“人如果连自己的眼睛和记忆都无法相信的话,又怎么能称之为独立的个体呢?你大脑里的一切都被窃读又篡改,这又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人的主体性被他们的存在完全碾灭了。”
“你保护的那些废渊人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本来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和我一样是被造梦者陷害的那份子,你好好想想吧,就算不加入我也会给你提供支持,你做的是好事。”
祝其衍说着当时时槿听过的话,然后做出和当时不一样的举动,他蓦地凑近到时槿面前来,蛇低语一样盯着她道:“时槿,你知道么,你也是被蛊惑至深的人。”
时槿再一次遭受惊吓,她攥着病床的被子往后一退,心中一悬,乍然跌进臭烘烘的人堆里。
人,好多人,各种体味、垃圾味、雨水潮湿气息在其间发酵,时槿被一堆曾经救过的废渊人围住,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在狭小的楼道回音阵阵:“我们需要吃东西,需要有地方住!你说过等几天就会好的,现在都几天了?”
其中一个年迈的老人过来狠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刀子直接割入她的骨头,她惊痛着,然后老人把自己的衣物塞到她鼻子里,话语粗暴:“姑娘,你闻闻我的衣服,上面我儿子的血都已经干了一个月了,我还只能在楼道里而不能去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你知道我多心痛吗?我们相信你,但是你没有能力何必揽这个摊子呢?”
时槿在异味里喘不过气来,声音嘈杂又满怀恶意地侵入她敏感的神经,她眼前一白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又看见赫拉克勒斯带着几个手下得力干将站在她的床前,自卫队深黑底铁锈红纹的制服,她设计的袖章上一只从心脏被钉死的荆棘鸟顽强地睁着眼看黑灰的天。
赫拉克勒斯冲她摇摇头,于是场景又一换,时槿站在维格亚党灯明几净的会议室里,和祝其衍签订自卫队并入维格亚党军队的条例。
巨大落地窗正好对着自己出生的那座私人医院,里面粉色的孕婴室不知道是否还如常?那些对自己很好的护士又怎么样呢?呱呱落地的婴儿里,自己可以去到其中一个的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