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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那,方梨猛然回神,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毫无防备下陡然撞上身后的扶手,疼痛感伴随着脊背碰撞席卷而来,令她蹙紧眉梢。

疼……

陆闻舟有条不紊出了书房,顺势关上门。漆黑的眸子睨视着她,嗓音罕见的寒沉:“有事?”

方梨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偷听墙角的事情,蹙眉忍下疼痛,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在下面呆着有点无聊,就想上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想回去了?”

方梨视线上移,落到他带有血迹的额角,轻声嗯了一声,“我想起我还有点事要回去处理,要一起吗?”

陆闻舟收回视线,转身下楼,“走吧。”

……

陆闻舟伤了额头,但他自己好像毫无感知般,不觉得疼,一回到家便去了书房。

回来路上,方梨都不知道盯着他额角多少次,甚至也有意无意隐晦暗示他额角有伤,不宜开车。然而这话他的确听进去了,还顺势丢给她钥匙,自己则坐在副驾驶闭目休憩。

她就这么一说,没想到他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回到家,见人上楼去了书房。方梨本不想管,但想到今日在陆家所见所闻,觉得还是对他稍微好一些也不难吧。

毕竟她都将人睡干净了,结果人家还不知道。

方梨好整无暇盯着陆闻舟的背影,莫名恶劣地想知道,如果陆闻舟知道自己被人睡了会是如何态度?

想想还是算了,要真知道了,都不知道用什么招数防着她。

……

“叩叩”

书房门口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敲了好半晌没什么动静,方梨不紧不慢推开门,拉开缝隙。

陆闻舟站在窗边,闻声转头望过去,手机放置耳边,似是在通电话。男人逆着午后的日光,单是懒散地站在那里就已经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天生自带一股子矜贵。

眼光真好。

方梨在心底肯定自己。

可额角那一抹血迹很是显眼,被日光照得格外清晰。乍这么一看,矜贵的气息中携夹着一股极致的冷意疯感。

视线隔空相望,对视几秒,陆闻舟收回视线继续通电话。他口中说的皆是金融专业词汇,方梨听不懂,只是单手扒拉着门呆呆站在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去多久,站在窗边的男人才再次察觉到她,转头看来。

见人又一次看向自己,方梨笑着与他打招呼,用口语问他:“我可以进来吗?”

陆闻稍顿一秒,点头。

方梨往里走,一边咂咂嘴,一边看向陆闻舟办公桌面。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陆闻舟的书房,这里没有花里胡哨的装扮,还算宽敞的书房除了办公桌就是满墙的书籍文献。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受了皮外伤以及难以言喻的精神伤害,却不忘自己还要工作的意志。还真是骨子里的老板体质,这么能干怪不得能将川泽干进始料未及的位置。

视线再次落在窗户边上的男人,整个人被光晕所笼罩,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发亮。

他好像从始至终都在自己领域方面发光。

方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陆闻舟是在高一,也是如此情境。他作为全市第一进入南理附中,同时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那时的他长身玉立,站在演讲台上,身前是整个高中部上千号师生,身后则是整个学校最具有权威的领导干部。

陆闻舟手里攥紧演讲稿,修长挺拔的身影如青松一样笔直。他挡住了灯光,极具穿透力的光线透着轻薄透气的校服,宽肩窄腰在此时此刻格外清晰明了。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吐字却极为清晰,声线十分清冷,低沉的声音通过身前麦克风传入校园每个角落,同时也落入她的耳中。

方梨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双手攥紧手中演讲稿,本就嘭嘭直跳的心脏随着他极快的语速愈发焦躁。连同着周遭各种声音只剩下一阵耳鸣声,大脑空空。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成百上千人前,她紧紧捏紧手中纸张,揉出褶皱,指甲深深地嵌入指腹,疼痛似乎并不能分散她内心的焦虑。

“到你了。”

顷刻之间,忽远忽近的声音骤然在身前响起。

方梨猛然抬起头,咬紧下唇盯着面前没什么太大表情的男人。

陆闻舟眸光一落,触及到略带紧张到神色以及发白的唇瓣,眉头微微一蹙,沉默几秒站在她身边,“你在害怕?”

方梨抿唇,“我在紧张…”

“怕自己丢人?”

方梨沉默,直接默认。

陆闻舟:“无关紧要的开学典礼,没多少人会在意你念得如何,将它当作你平时的英语比赛就好了。”

两人就这么仗着学校领导听不到的音量,公然说起悄悄话。

闻言,方梨诧异看他,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

陆闻舟目视前方,眉眼微垂,“中考英语,你是第一。”

而我,只有英语没拿到第一。

……

“叩叩。”

一阵短促的敲桌声骤然响起。

方梨猛然回神抬起头,陆闻舟站定在她面前,黝黑的眸子擒住她。见她回神才不紧不慢询问:“有事?”

失焦的瞳孔缓慢聚焦,紧接着落在陆闻舟身上,应该是落在他脸上。

方梨恍然想起自己要来干什么,弯腰拎起脚边的医药箱放在桌面上,推到他面前。

“你额角受伤了,要不拿点药擦擦?”

陆闻舟目光从她身上落在医药箱上,沉默几秒拒绝:“不用。”

“都出血了还不用?”

他再次拒绝,“死不了。”

方梨自顾自打开医药箱,拿出棉签与碘酒,见他一直拒绝,试探问:“要不我帮你擦?”

陆闻舟木了两秒,旋即转身坐在椅子上,眸子紧盯她,“好。”

“……”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梨真的迈步走到他面前,撕开手中棉签,又翻找出生理盐水倒出部分浸湿。这期间两人视线总是不经意触及到,彼此都放慢了呼吸。

方梨却忽然想起什么,嘴角扯起一个尴尬的弧度,干笑了两声,“要不你坐前面一些?”

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方梨要给他擦药就得挤入他的腿间,整个人险些要扑到他身前。

即便昨晚有了亲密接触,但是真要她主动扑倒人,那还是没那个胆子。

更何况现在的陆闻舟,可不是昨晚的陆闻舟。

即便她真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陆闻舟还算顺从,沉默几秒便主动往前坐,这也导致他们之间的距离油然被拉近。

这时的方梨注意力全然落在他额角的位置,并未注意距离拉近的旖旎氛围。

半边额前碎发在被方梨用奶白色小蝴蝶夹子夹到头顶,露出白皙的额头。那时房间内灯光不亮,视线所限,方梨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可现在殷红的伤口在这白嫩的肌肤上格外突兀,像白纸上作的一副血色的画。

方梨用生理盐水给他将伤口处的血迹擦拭干净,顺势消毒。最为亮眼的便是那如流星划过般留下的直直的痕迹。

不深不浅。

她本以为只是茶杯碎裂划出的伤痕过多而导致的血流不止,结果没想到茶杯破碎掉落之际,早已在他额角处留下深刻的痕迹。

这也可见当时陆良用的力气是多么之大。

方梨手里拿着药瓶,不知不觉握紧,眼里仿若有刺痛,鼻尖莫名随之一酸。

脑海中总是回荡着陆闻舟被砸后的反应,如同行尸走肉无痛无感般站在原地。而他的父母,只是冷眼旁观,甚至是毫不在意。

而池白轻那句话最令人印象深刻——

“怎么,打阿舟打腻了?”

所以,陆闻舟被砸,不会躲,不会反应早已是被刻入DNA中。

给他擦药之际,眸光划过男人的面容,依旧没什么太大情绪,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陆闻舟,而是披着陆闻舟皮囊的机械人。

方梨咽了咽嗓子,压下那阵无奈和心疼。下意识间,她还是问出心里一直想问出的话:“你爸经常这样吗?”

陆闻舟没回答,而是抬眸反问她:“你想知道什么?”

方梨倒是没想到,陆闻舟会这么直接问出这话。她先用生理盐水擦完伤口,扭紧瓶口,才医药箱中换了瓶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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