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苍茫云海间
独孤行带着独孤燕云去吐尔斤府赴宴。这一个月的禁足可把这个小女儿憋坏了。当父亲的当然知道,她人正是爱吃爱玩的年纪,于是就把这次赴宴当做一个奖励——只要燕云这个月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把表面文章做过去,他就带她去见识见识北镇大将军府!
这是很值得奖励的,毕竟是小小的她,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和常捷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把这场风波压了下去。若是换做一般女子,真没有这样的勇气。若是换做是他的几个儿子去出头,也不可能这样平稳结局。
看见小燕云穿着战袍出来的时候,独孤行不禁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年轻时候的他自己么。
“燕云,让你穿男装扮作小厮,你会不会觉得委屈?”父亲问道。
“不委屈。这套衣服合身得很,动作又方便,比女装好多了。再长两年,我也可以跟着爹去打仗了。”燕云说着比划了两下,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小厮们行走作揖的样子,把独孤行逗得哈哈大笑。
“不觉得委屈就好。女子自有女子的好处,不用妄自菲薄。爹爹一直很反对别人说的什么女不如男。在我们家,儿子和女儿都是一样的。今天让你扮作男儿,也是权宜之计。”
“我知道爹爹的意思。女子在外容易被欺负。爹爹让我这么穿是为了保护我。”独孤燕云第一次穿男装,注意力都衣服上,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摸摸那里,感觉很新奇。
独孤看着这个刚满十岁的孩童,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是女孩就会被欺负,换作男儿也是一样的,换做一个部族,一个国家都是一样的。
恃强凌弱,人性如此,只是女孩子更危险一点。整个社会就像沙漠,最安全的就是把自己变成沙,埋于其中,跟着沙丘去藏锋就势。”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不能当显眼包,我听我娘说过。”独孤燕云抢答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呗。”
“你知道?你知道,那还给你哥你嫂子出头?”独孤行反问道。
“当时,脑子一热就冲出去了,我也控制不住啊。不过,他们又拿我没办法。这是在我家,我说了算。”独孤燕云得意地说。
“你还真跟你娘说的一样,好大一个狗胆。”父亲又问,“那要是不在家呢?”
“那,我就穿男装藏起来呗。”独孤燕云把发髻弄散,高高地梳理一个髻,这样一来就更像男孩子了。
“你能穿一辈子男装,藏一辈子吗?”独孤信道,“那些丝绸裙子不要了?金镯银簪也不要了?不要的话,我都给你扔了。哈哈。”
“要的。谁说不要!得来不易,且行且珍惜。”这可是燕云一件件收集起来的玩意儿,有些还挺费工夫,怎能说扔就扔。
“那你要是不在家,爹娘哥哥都不在身边了,你怎么办?”
“真要有这么一天,我就打他。”
“他力气比你大,武艺比你好。”
“那我就用刀!”燕云压低声音说,“杀了他。”
“一点事,杀人倒不至于。而且,随便杀人是犯法的。到时候,你不仅委屈受了,还要被官府抓。”
“那我就跑。我骑马跑得可快了,一般人追不上我。”独孤燕云一溜烟跑出去,又一溜烟跑回来。
“他同伙一群,堵你一个,易如反掌。”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躲着吧?我可受不了这个窝囊。爹爹,你教教我。我要成为一座山,才不要变成一堆沙。”
“傻孩子,真正厉害的山都是藏在沙土里的。爹不是教你了么?要学会藏锋取势。藏分大藏和小藏。势分大势和小势。这里面都是学问。你要多听、多看、多想。但是话不要多说——人说出的话是另一种牢笼,只会把自己限制死。
聪明人都是懂得事前规避,而不是当时去拼命。爹娘生你这么大个脑袋,你却要和人去比拳脚,那不是白瞎大脑袋了?
当然要是真的碰上了性命攸关、没有缓转的时候,什么最重要?生命最重要。散尽钱财可以重新挣,背井离乡可以重建家园。只要肯下脚,哪哪都是路,千万别因为愧疚,就自己把路堵死。你死我活之际,拼命也要拼得,发疯也要发得,畜生也要当得。
爹爹有一个最低的要求,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别人怎么样看待你,一定要活着,而且不能作践自己,不能放弃自己,好吃好睡,在自己力量范围内什么都要保证好好地。
退一万步讲,熬着!咱们让羽箭再飞一会,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谁活得久,话语权就在谁手上,谁好谁孬由你说。人没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他们男人一开始喝酒,燕云就打着解手的名义溜了出去。哎呀!这大将军府当真是气派难挡,难怪大家都想做大将军,我都有点想当了——独孤燕云一边走一边看,感觉这个偌大的府邸雕栏画栋、玉砌石桥,简直和神仙居住的地方一样,怎么也走不完,怎么也看不完。
来的路上,独孤行早就和她交代过五个“非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礼勿逛。一开始燕云行事还是中规中矩的,绝不多走一步,绝不多说一句。但到后面轻车熟路了之后,她胆子就越发大起来。
平心而论,这事也不怨她:什么是礼,什么是非礼,几千年来也没人能说明白——既然没人讲得清楚,那我可就管不了了。
丝竹渐远,两旁景致倒是越来越清幽雅致,与前殿相比另有一番意趣。
宇文家的大公子宇文瑜站在楼上看到一个小战士在武器库里乱逛,这也碰碰,那也摸摸,行迹非常可疑。
“这里是藏兵阁你来干什么?”宇文瑜厉声问道,“莫不是细作!”
从天而降的一句话,把独孤燕云吓了一跳。她想起了父亲的嘱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宇文瑜见到那人不说话,抽出旁边的弩箭,一箭就扎在了独孤燕云脚前:“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下一箭射穿的,就是你的膝盖!”
“好汉饶命!我……”独孤燕云定睛一看,射箭的是个衣着体面的少年,服装的制式却不像是大将军府上的,不过她也不能确定——如果胡子的浓密程度能推断一个人的能力,她想,那么这个小子的能力,凭她的本事应该能应付过去。
“哪个细作会承认自己是细作。我看你才像!若不马上报上名来,我就要喊人啦。”
“哼!一个小厮也配问我?!你先说。”宇文瑜见这个小战士说话气势丝毫不虚,料想应该不是细作,便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箭弩。但这厮确实无礼,一是在院中大模大样地乱走,二是见到主子不跪拜,还要“报上名来”。
难道这将军府的下人都是这般没规矩么?别说其他,这纪律连他们宇文家都比不上。
“你是哪里派来的?!你来干什么?!”
谁知独孤燕云也是这么想的,一句“老娘独孤,细作你妹”刚想脱口而出,她老爹的五个“非礼”像紧箍咒一样缠上了她脑袋。唉,毕竟在人屋檐下,该低头得低头。
“参见大人!”独孤燕云深深滴作了个揖,把脸埋在腋窝里,说道,“小人独孤都护府奴才,今日随我家主人前来赴宴。途中想解个手,但园子太大,迷路了。还想小爷能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改日定当……”
独孤燕云本来想给自己胡乱编个名字,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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