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人怎么不在?”
九师兄贺重云手里提了一只药壶。原打算闷着头自堂前斜穿过去的,听见辛可威的问话随即答道:“还首大人头疾犯了,所以遣了我来寻这个东西。老毛病了,大家不必太过担心,忙你们的就好。”
贺重云微驼了背,绕开前额及两鬓倔强生出的银丝无疑较之他这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叛逆得多。
若非自己下不去手,辛可威觉得他这张嘴很是应该被狠狠的捏上两把以示警告。
什么药壶至于跑到这儿来拿?如果不是自己脱口问出的那句话正中人家下怀,贺重云这会儿怕是还要为明目张胆的开溜另觅契机呢。
还首这个头,就疼的挺是时候的。
彭千树自辛可威进得正堂起便一直坐在左边首座。待贺重云走远了,突然起身道:“大人无碍那便最好。既如此,我们也抓紧时间吧。”说着抬手按了按一旁桌上的卷宗,“大家兵分两路怎么样?我和无庸去殓房查看尸首,这里就交给你了。”
不怎么样!面上征求着辛可威的意见,奈何迈出去的四条腿压根儿就没给他留异议的时间。
辛可威歪了嘴紧抿着嘴唇,两只手交握着直被捏到关节泛白。
能不气吗?凭什么跨了一座城得罪人的事儿依旧由他这个倒霉蛋来做?
“呼——”
辛可威差一点以为呼出这口气的人是自己。他这才将头转向屋内自始至终安静得如一尊冰雕的席璇李。
辛可威盘问过的嫌犯比他鞭子上的箍结只多不少,然而面对自己人还是第一次。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凶器是席璇李所独有的琴弦,案发时本应于当晚抚琴的他无故爽约害得一众宾客望眼欲穿。用席璇李自己的话说,没有人可以为他作证,他甚至不记得那个时间他到底在哪儿。
一句“不记得”被他的那双眼睛衬托得认真无比,然而落在供词上却怎么品怎么透着一股负隅顽抗的意味,稍带着一款“就这么说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的摆烂心态。
辛可威很想索性硬着头皮将笔录记完了事。他可以在步跃夕早前怀疑席璇李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可以在风惊幔一次次试图探究席璇李的底牌时帮他点明身份说尽好话。但毕竟,人命不是儿戏。
此时此刻,执在辛可威手中的笔无论如何都落不到面前的那一页纸上。
笔脱手了。意外中带着十二分的惊喜。
“实在编不下去就算了。这劲费的。”一个声音在他头顶上方懒懒地道。
辛可威猛地抬起头,一眼瞧见夺了自己的笔且将笔尖拿近鼻下轻嗅连带满脸嫌弃的步跃夕。当然,在他身后立着的另两个人于此刻看来格外的显眼。
看来,某些人的殓尸间没有去成嘛。尽管辛可威想象不出步跃夕是怎么把这两个人给拦回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顷刻间呼吸都觉得顺畅了有没有。
项无庸向来对步跃夕颇有微词,远远的站在一旁,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只比他的竭力克制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笔录嘛,要写也不是这么个写法。”
步跃夕手腕一翻,蘸满了浓墨的紫毫“吧唧”一声掴在了雪白的册页上。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如此破坏性极强的动作都可以被他做得优雅流畅,令人不忍责备。
这样好看的一只手当然不仅仅是用来摆姿态的。步跃夕的动作并没有很快,只不过待众人看清它的落点时,他的手已然搭在了席璇李的手腕上。
“跃夕冷静!”
辛可威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旁侧的彭千树和项无庸也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瞠目结舌。
好家伙,如果用简单粗暴的武力就可以解决掉麻烦你师兄我还在这儿酝酿个什么劲?辛可威从未怀疑步跃夕的这个动作就是直奔动手去的。不然呢?难不成还会是去欣赏人家琴师的手吗?
辛可威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盘下了一种很新的无语,叫做自己否定什么,什么便是答案。
席璇李的手被步跃夕执起后仔细地打量着,看完一只接着去换另外一只。相较那三个千统大人的表情,席璇李的一张脸简直不要太恬静,乌黑的睫毛追随着步跃夕的手势辗转灵动分外配合。
“呵呵。”
步跃夕转回身来,死盯着他的三张诧异的脸在他看来有那么一点滑稽。他轻笑的这两声也仅在缓解气氛,“没什么。我,就是检查了一下,这个这个,看他身上有没有带武器。”语气轻松得像是生怕被人听去当了真一样。
巧的是,他的三个师兄居然全都相信了。
“既然再问不出什么来,那就没办法只能先收押了。大家也好该干嘛干嘛。”步跃夕移后一步舒舒服服地靠进椅子里,轻描淡写地道。
“你说收押就收押呀!你先给我起来!”项无庸的耐心果然只能到这儿了。
步跃夕分去看他的眼神不仅没恼甚至略显无辜。“你那么大声干嘛,一个不留神把物证给惊跑了,这个锅你自己背哦。”
眼见众人一脸懵懂的样子,步跃夕低垂了头,用无名指轻轻搓了搓一侧的眉毛,伸出另一只手来就势向正门的方向指去。
风惊幔自门外探进来的半个头外加一只眼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逮了个现行。
这个时候再想闪人就不太礼貌了。风惊幔迈进正堂的步伐看上去还算自然,只是光洁的额头较平日里皱巴了不是一星半点,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想将某人痛骂一顿的冲动。
“跃夕,别卖关子了。你说的物证是什么意思?”辛可威觉得自己开口总比项无庸来得稳妥。
步跃夕轻巧地递了一下下巴。“人不是都进来了嘛,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风惊幔瞪大了眼睛望向步跃夕,一来一往的眼神之间早已刀兵相见。眼前的桥段在风惊幔看来并不陌生。确实,她就这样被步跃夕没头没脑的卖给犹来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尴了个尬毕竟还好说,最多这张脸不要了。可牵扯到人命官司的事情哪里能由着他胡来?
彭千树近前一步道:“风姑娘,你可是找到物证了?那不如,现在就拿出来给吧?”
用不用这么下头啊咱就是说。席璇李还在一旁坐着呢,尽管没有望向她,可到底是从人家的寝室掘地三尺淘弄来的物件。无论有无帮手,她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算是当定了。
琴弦,连同海底墓葬的图纸,风惊幔一样也没能留住。她倒是想来着,奈何有个嘴漏的一步一个绊子直逼得她全盘托出。
算了,死就死吧。
一时间,包括方才叫嚣最甚的项无庸也一并禁了音。在每一位还鹰眼中,席璇李从来都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这一点自其归队之日起便从未变过。
现下可好,一边咬死不说,另一边挖出来的都是黑料。内情不能说没有,但短时间内承受些委屈和误解看来是免不了了。
“表情搞得那么严肃干嘛?自己人,意思意思别叫他乱跑就行了。”
步跃夕打了个哈欠,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目光,事不关已地走了出去最末还不忘丢下一句好人的台词。
当然。恨归恨,一出戏毕竟不能任由他一个人唱完了。
自辛可威拎在手里的酒坛中溢出来的酒香隔了两重院落都能闻得到。还有其他的吃食用油纸仔仔细细地包裹着,看得风惊幔差一点羡慕出眼泪来。
没有夸张的成分,眼泪是真的来了,迎着风一汪接一汪的流简直半点余地都没有。原来,羡慕到没眼看的除了风惊幔外还有她头顶上的满月。亥时过半便早早捂了脸,换了一股子贼风出来忽高忽低围着几个人不停的献媚。
“有没有发现一则铁律,若想见这个还十五的面有一件事情是必须做的,无论在犹来阁,还是楼心月。”
步跃夕的问题激起了辛可威的兴致。“有、有吗?那是什么?”
这人还真的是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呀。步跃夕心里这样想着,也不吊他胃口,径直道:“花钱呀。”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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