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的读书声从学堂内传来。
“夫君子者,立天地之正位,秉乾坤之清灵。其志也高洁,其行也光明,其德也温润,其心也澄明……”
雪时坐在桌案前,每念一句,就抄写一句,日上三竿,面前的宣纸已被写得满满当当。
明日就是会试举行的日子,可四师兄给她准备的教案还没有默完,雪时现在睁眼闭眼就是什么“君子九思”“仁义礼智信”,学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门侧传来轻响,雪时没在意,兀自翻着书:“四师兄,你怎么才来啊?你快来给我讲讲,这上面好多注释我都看不懂啊。”
说着她刚要抬头,颈侧却忽有一道寒气欺近,她下意识地侧头,伸脚一踹桌案,身体骤然向后倒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方才起身,抬头就看见黑衣剑客立在那里。
“是大师兄啊。”雪时放松下来的同时,又觉后怕,方才陈千隐靠近的时候她居然完全没发现,若是敌人也能将气息隐匿得这般完美,那么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陈千隐今日未戴假面,眼瞳中没有一丝情绪,他微垂下头,低声问:“你还想习剑吗?”
“想!”雪时立时站起来,想到了什么,又变得犹疑不定了,“可明天就是会试了,我还要复习……”
“想的话,就跟我过来。”陈千隐似是没听见她的后半句话,转身走出学堂。
……
山林深处弥漫着一股近乎凝固的潮湿。
密集的竹林掩盖了那一汪深潭。上方,水流以千钧之力砸下来,激起滔天的白浪。黑衣剑客的身影似乎也被这白浪吞噬,变得若隐若现了。
“大师兄,”雪时站在岸边,焦急得呼喊,“大师兄,我可怎么过去啊!”
“过来就是。”
雪时为难地看了看今日才新换的裙装,终是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陈千隐逐渐穿过了瀑布,他消失的地方有无数细小的漩涡在旋转,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接着。”
忽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雪时跳起来伸手接住,然后一直愣愣地盯着手里的宝剑发了很久的呆。
“承影含光”,一可斩影,二可断光,锋未及而寒先至,过处惟见影动。这是传说中的宝剑,只有站在顶端的仙者方可驾驭。雪时握着那黑色的剑鞘,只觉灵魂都因为这触碰而颤抖。
“大师兄,这不是你的剑么?”雪时喃喃地问。
“试着拔出它。”瀑布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是。”
雪时五指拢紧剑柄,咬了咬牙,猛地发力,剑身却纹丝不动,如同焊死在了鞘中。
“我怎么拔不出来?”她试了几次都是徒劳,郁闷地问。
“你没有仙力,内力尚浅,得不到承影含光的认可,自然无法拔剑,”陈千隐冷冷地说,“习剑一途,你毫无天分,更重要的,你没有剑心。”
“剑心?”
“真正的剑客,是人剑不分,以心为鞘,以身化刃,”陈千隐的声音仍是冷冷的,“你心中无剑,现在让你驯服承影含光,还早得很。也罢——”
雪时忽地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吸力,手中宝剑横飞出去,在半空中转了几轮,隐于瀑中。
“先用这个。”又一把剑从瀑布中飞来,雪时跳起来接住,发现是一把长长的榉木剑。
“今日我要传授给你的,名为秋水剑法。剑诀我只念一遍,仔细听好。”
陈千隐低而缓的声音响起,开始念诵那冗长的口诀。雪时边听边努力记住,不到半个时辰已有头晕目眩之感。终于,陈千隐念完最后三字,清咳了一声:“你可全部记下了?”
“是。”雪时此时感觉自己脑袋被塞得很满,强打起精神才没直接昏睡过去。
陈千隐察觉到了她的不适,语气依然凉薄:“你的精神力聊胜于无,意志力也不坚定,如此怎么能成事?”
“站到水中来!”他凛然喝道。
雪时忍着头晕,只得跌跌撞撞地走到岸边。左脚刚踏入水中,便被湍急的水流冲得身形不稳,整个人身形猛地一歪,直接摔倒在了水里。
“身安则立定,你在慌什么?”陈千隐厉声说,“站起来!”
泉水已过雪时的腰部,这一摔她生生呛了好几口水,双手双脚并用扑腾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爬起来,浑身上下无处不是湿漉漉的。
“拿稳你的剑,按照我刚才教你的,演练一遍剑法。”陈千隐又勒令道。
雪时吃力地举起剑柄。衣裙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寒意穿过皮肤钻进骨头缝里,她不住地打着哆嗦,手臂笨拙地一抬,歪歪斜斜地地往前刺去。
“心定则气沉,气沉则剑稳,”陈千隐沉声道,“控制住你的思绪,什么也不要想!”
雪时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留意脚下疯狂搅动的水流,她已是使尽全力才能维持住身体的重心,与此同时她还要分出神来使出剑法,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拆开成两半来用。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继续运剑,动作沉重而又僵硬。
“剑身是稳住了,却太过僵硬迟滞,如此你只是举着剑照猫画虎而已。”陈千隐再度批评道。
雪时咬了咬牙,重新攥紧了剑柄,倔强地再试了一次。这回剑速终于快了些,她在水中变幻步伐,持剑劈了下来。
“不够灵动!”陈千隐喝道,“只会使蛮劲!到底有没有动过脑子?用过心?”
雪时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剑法中的动作。秋水剑法共有五式,每一式的步伐和剑招都截然不同,她的手和脚都快要失去知觉了,溅起的水沫扑在脸上,如针刺般泛起细密的疼。
“叫你稳,不是死板不动,而是动静有度,控制住你自己!”
“不够快!再快些!你没发觉你的呼吸已经乱了吗!若是敌人在前,轻易就能将你制住!”
“动作不够流畅!这是秋水剑法不是秋石剑法!你要任周身之力流转,做到步随身换,身随剑走!”
任她练得大汗淋漓,分不清脸上的水是泉水还是汗水,瀑布中仍是接连不断地传来一声又一声的低喝。
雪时不敢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就会受到陈千隐的斥责,她只能小幅度地呼吸,忍着肺部快要爆裂般的剧痛,一次又一次地举起剑。
“再来!”陈千隐喝道,“把动作连起来不能断!”
雪时喘息着,再次举起剑柄。她感觉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握在她手中的榉木剑似乎也不具实体,仿佛与她的手掌连成了一体。一股艰涩的感觉淌过大脑,秋水剑法如同流水一般划过了眼前。
她蓦地低喝一声,腰身随之扭转,提剑在半空划出,剑尖凝然悬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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