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陆珩身着一袭暗红蟒服从宫门口走出,身旁的武安小声说道:“陛下是铁了心让您下江南解决流民一事,您若是几个月不回来,沈姑娘这里怎么办?还有五个月小主子就出生了。”
陆珩脸色凝重,他也不知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心脏总是怦怦跳个不停,他曾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也从未感受到这般的焦虑。
听到武安说起孩子,他严肃道:“先让凛玉去私宅候着,乳母产婆必要准备妥当,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向孤禀报。”
陆珩话音刚落,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柔弱的声音:“相晴晴见过王爷。”
武安看着站在肃王府马车前满脸娇羞的相晴晴,又转头看着周围都是走出的文武大臣,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其中一位爽快的武官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哈,王爷好事将近,恭喜恭喜。”
相晴晴愈发娇羞地低下了头,脸上满是虚荣。
浸淫官场多年的陆珩,自然知晓她的小把戏,冷冷问道:“相姑娘可有要事?”
“您唤我晴晴便好,不知王爷今日可有空闲,想邀您绘春楼一叙。”
相晴晴已然很久都没有见过陆珩,她同陆珩两情相悦的流言也不知怎么突然消失,她只好亲自来一趟,到手的王妃之位不能出现任何的偏差。
她身着一袭轻薄的衣衫,领口微微敞开,故作娇羞抬头,在触及到陆珩冷冽的眼眸时,她脸色一僵又赶忙换上了爱慕的神情。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个侍卫,他气喘吁吁地跪在陆珩的面前禀报道。
也不知侍卫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相晴晴却看到陆珩冷冽的面容瞬间破裂,他对着侍卫快速吩咐道:“向宫中告假两日,孤有要事去办。”
陆珩策马扬鞭便要匆匆离去,眼看她被忽视,相晴晴赶忙唤道:“王爷,您何时有空?”
陆珩扯着骏马冷冷道:“相姑娘,孤会循着三书六礼向相府提请下聘。男女大妨,还请姑娘自重。”
陆珩的话深深刺痛了相晴晴自卑的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拢起微敞的衣襟,对着侍女阴森道:“你去偷偷跟着,看着他究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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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来不及回到王府换马换衣,便直接回了私宅,他已然不用隐藏行踪。
皇帝现在不会因为他先有子嗣而产生危机感。
今日上朝皇帝迫不及待地向诸位朝臣宣布,他新纳的月贵人有三个月身孕的消息。
朝中老臣痛哭流涕,感念先帝慈悲,终于让王朝有了新一任继承人,毕竟皇帝登基至今,虽未广开后宫,但是也有了三五个嫔妃,三年过去竟无一人有孕。
皇帝着急,老臣也愈发着急。
而今皇帝甚喜,说起新纳的月贵人之前只是宫中的一位宫女,位份不高,母族不强,这言外之意便是庶长子对后妃没有威胁。
陆珩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他布下的暗桩已然开始行动,他即将出生的孩子一朝暴露也不会对皇帝产生任何的威胁。
陆珩快马扬鞭回到私宅,小院的花草被阳光炙烤,没有一丝清风使得人心愈发的急躁。
看着同他早晨离去前没有任何变化的小院,他的心也沉了下来。
正房的大门敞开,门外却站了几个聋哑侍女,她们似是守在这里,又似是在看着屋内的人。
平玉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赶忙跑出来,在看到陆珩脸颊的刹那,她捂着嘴就哭了出来。
陆珩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的脸色愈发的沉,问道:“发生了什么?”
“问我吧。”屋内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沈婉鸢乌黑及腰的发丝散落在身后,眼眶通红,微微隆起的小腹却显得她愈发憔悴,她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手臂上白绷带却分外显眼。
陆珩刚踏入屋内一步,便被匆匆赶来的白术拦了下来。
白术谴责道:“别瞪我,我给你嘱咐几句。”
他们行至小院外,白术叹了一口气,劝道:“你可知晓什么是肝气郁结。”
陆珩颔首。
白术继续补充道:“但她的心病更严重。治病治病,心却难治,郁结在心,她的心病了。”
“情绪突然崩溃,下意识想要伤害自己,若是病得再严重些,连生存的想法都没有。”
陆珩眼眸微微向下,问道:“你可有缓解的法子?”
白术环臂嗤嗤笑道:“但凡你做点人事,人姑娘也不知这样。”
沈婉鸢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陆珩,白术的药使得她有了难得的困意,在她神色昏昏时,一双有力的大掌紧紧地抱住了她,托着她的身体,缓缓地向下放,使得她可以安枕。
“睡吧,孤在这里守着你。”
沈婉鸢突然睁开双眼,看着面前清俊的男人,泪珠就像泉眼不停地流淌。
陆珩冰冷的指尖轻拭着她的泪水,哄道:“可是梦魇了?”
沈婉鸢强撑了许久,听着陆珩清润的声音,她仿若崩塌的堤坝,紧紧攀着陆珩的肩膀,抽泣嘶哑哭道:“陆珩怎么办?我控制不住了。”
“你看外面的天都是灰色的,我就像江河中孤独浮木,只想一个人静静腐烂,但我不想让他死。”
“你知道吗?他已经会动了”
沈婉鸢牵着陆珩的手让他摸着她的小腹,两人相拥静静地坐在床边,感受着新生命的跳动。
陆珩轻轻上床躺在沈婉鸢的身后,强势把她拢入他的怀中,他的大掌却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就像所有父亲都做过的那般,手指轻轻掀起了她的衣衫,微凉的手掌贴着她的肌肤,试图感受着小腹下跳动的生命。
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动,沈婉鸢眼底一片失落。
陆珩并不在乎,他看着窗外明媚的天气,揽着沈婉鸢的身体,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婉婉去过江南吗?”
沈婉鸢疲惫地摇了摇头:“枕上片时春梦中...”
过了良久,她哑声说道:“下一句是什么,我不记得了。”
“行尽江南数千里。”
陆珩应道:“过几日孤有公事要去江南一趟,顺便带你散散心可好?”
沈婉鸢垂眸淡淡道:“你一向是个骗子。”
陆珩笑了:“孤又骗你什么了?”
“你会把我们锁在屋子里。”
“不会,趁着孩子月份还小,我们在江南就当一对寻常的夫妻,在荷花池内摇着乌篷船,那时想摘多少荷花便摘多少,坐在小桥流水人家,看着雨滴坠在青石板上,嗅着江南的新雨味。”
“待孩子大些,寻个冬日孤领着你们去平洲,虽是边境之地,但城墙冬日风光甚佳,让羊倌杀头羊,围在篝火旁,看着孩子闹腾地堆雪人。”
“婉婉,没有什么焦虑的事情,你只要信任孤。”
陆珩娓娓道来的话语使得沈婉鸢已然沉浸其中,他的话仿若一股温热的泉水舒缓着她不安的心脏,她仰起头看着陆珩眼底的温柔。
沈婉鸢已经控制不住她摇摇欲坠的情绪,但陆珩温柔的话语使得她好像回到了他们情谊正浓的时候。
沈婉鸢何尝不知道她在饮鸩止渴,她现在别无他法,只能依靠着陆珩。
她嗅着他身上的温热的檀香味,感受着逐渐安定的心脏,说道:“陆珩,你不可以再我失望了,我就算拼着命也要离开。”
自那之后,陆珩仿若没有事务一般,整日都在小院里待着,沈婉鸢依旧提不起精神。只不过她差点跳进去的湖被填上了,屋内所有的金簪首饰以及尖锐之物都被收走了。
沈婉鸢倚靠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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