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刚上任,府里便来了位不速之客,皇后的亲信秦嬷嬷。
崔时清心情复杂地瞥了眼神色木然,还不习惯见光的新婢子。
皇后召见。
哪怕是心里再厌恨她,也不可能在此时对她下手。
左右不过是不碰宫里的茶水点心,把云霞带入宫里,崔时清难免会忍不住用她使些小手段,真要碰到宫里的禁忌,不见得可以全身而退。
踌躇片刻,崔时清把显然还没适应新身份的云霞交与柳氏手中,领着若兮入宫。
才刚表完忠心,便莫名多了一名从崔氏主家出来的婢女,若兮正忐忑难安,没曾想到主子的第一选择还是自己。
扫了眼死气沉沉的女娘,若兮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对着脑瓜子不太灵光的同僚弯唇笑了笑,步伐轻盈地跟在崔时清的身后。
云霞:“……”勤快又爱笑的同僚,很好。
在皇后的令牌下,崔时清畅通无阻地进入皇宫内院,见到了志得意满的孟云希。
崔时清来此,是想知道看似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人,还想对她说些什么,或是还需要她和纪危舟做些什么。
“娘娘万福。”崔时清屈膝行礼,做足表面功夫。
“起身,快快起身。”
这一次,孟云希没有尊于高座。
她斜倚在软榻上,看见崔时清温顺地施过礼,便平易近人地直起身子,如寻常慈爱的长辈一样,招手唤其坐到身边。
崔时清不想和她太过亲密,扯唇淡笑道:“不敢冒犯娘娘。”
孟云希面上的笑容未变,只轻叹一声,没有勉强,与秦嬷嬷一个眼神,后者便令宫女端着绣墩置于暖榻边。
“坐下吧。”
崔时清依言坐下,目光清澈地望着孟云希,浅笑不语,等着她来开场。
“都下去吧,让我们娘儿好好叙叙话。”
看着丝毫不作掩饰的做派,崔时清有些意外,扫向神色间仅有恭敬、不曾顾盼揣度的宫女们,暗叹孟云希驭人的手段。
内殿中的宫婢皆退下,只余秦嬷嬷在门帘处侍立,皇后打开了矮几上的黄花梨百子图雕纹官皮箱,匣盒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珠串宝钗。
“成婚之日阿娘无法到场,这匣嫁妆陪我多年,今日便转赠你,望你与三郎和和美美、子嗣绵延。”
崔时清安静地看着慈母心肠的孟云希,忆起昌隆兴惨死的掌柜小厮和那场冲天大火,感到极为讽刺。
许多虚与委蛇的客套话都哽在喉间,让她呼吸不畅,连平静的面色都难以维持。
崔时清垂眸道:“娘娘的慈心,让我诚惶诚恐。”
“时娘何必与我如此生分?”孟云希凝视着她,眼神里是包容顽皮小辈的温善慈容。
“娘娘难不成是想认下我这个新妇了?”
崔时清的唇角噙着讥笑,本以为可以让孟云希生出退意,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皇后娘娘多年披荆斩棘,历练出来的沉稳。
孟云希对先太子存有过爱意,故而因爱生怖。
但除却先太子的影响,前程往事、丢弃的亲子,动摇不了她半分,更遑论是刺伤她?
敛起笑意,孟云希庄重而认真地说道:“三郎本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待日后万事皆定,我自然是要你们承欢膝下的。”
“万事皆定?”崔时清忍着狂笑,咬紧牙关问。
孟云希取下髻子上龙凤戏珠宝钗,放进崔时清的掌上,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我们才是真正的家人,只要六郎继承大统,便可一家团聚。”
指腹摩挲着龙凤钗上的东珠,崔时清的眸子里浮现一丝困惑。
一家团聚?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纪危舟想要什么。
不愿给予,为的是时至今日当作筹码,来差使这个曾被抛弃的儿子为她铺成一条通往皇权的坦途。
真是、让人厌恶的鼠蚁蛆虫。
“都是您的儿子,娘娘怎么厚此薄彼呢?”崔时清随手把钗子拍在矮几上,神色恹恹的指腹相磨,似是想要抹去指上的脏东西。
孟云希眉眼微动,没有余暇计较她的傲慢无礼,声线柔和地试探道:“时娘应当知道,三郎身份尴尬,怕是不易——”
“娘娘是指先太子的名声?”崔时清刻意说道。
孟云希眸光微沉地挪开视线,不想谈论赵虚淮。她端起凉透的冷茶饮了两口,直待呼吸顺畅了,又恢复方才的和气,语重心长说道。
“我不忍三郎遭受非议,再次陷入险境。”
“但是,金临台不是有块天石吗?天降神示,他已经陷入危险的境地了。”崔时清蹙眉,犹豫又不安地觑着面前之人。
孟云希承诺道:“此事无妨,一切都有阿娘!阿娘会护着三郎与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
崔时清眨了下眼睛,迷惘地问:“既然娘娘有此手段,为何不阻拦天石之言流传民间?娘娘是忘了?还是、想要夫君为您做什么?”
“时娘对我存了误解?”孟云希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些厌烦了。
看着刻意装作天真的眼睛,她动了一下眉心。
果然,她还是讨厌这双眼睛。
一旦事成,便剜去此女的双目,困于冷宫里,让她与那群疯子作伴吧。
崔时清叹了口气,语气乖顺地说道:“原来是误解,如此我便安心了!毕竟,夫君与我都是死心眼的执拗脾性,要做的、谁也拦不了,不愿走的、无人可以驱赶逼迫。真要与娘娘生出龃龉,夫君怕是要伤心的。”
胆敢伤心?!胆敢给这疯妇掉滴泪珠子,定要让他好看!
孟云希:“……”
她神色不明地盯着面前的女娘子,过了许久,才道:“三郎和六郎皆是阿娘的亲生骨肉,我从无偏私之意的。如今,六郎的身子这般——”
“六殿下身体有恙?”崔时清惊讶地问道。
“时娘不知?”孟云希反问。
崔时清自然不可能承认他们与凶徒有关,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又困惑地望着孟云希。
装傻嘛!她也可以!
“我从未听闻此事呀?!前几日六殿下不是还与许娘子出游赏景吗?是染了风寒?”
“……”孟云希有些腻歪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知道三郎的身份,记挂于心,又不得相认,忧思过重而损了身子。”
“原来六殿下这般敬爱兄长。”崔时清讷讷道。
孟云希笑了笑,本想拉过儿媳妇的手,与她相亲一番。但眼睛瞥过那双纤柔无瑕的手指,没由来感到刺眼,便打消了这份心思,顺势拿起矮几上的龙凤钗,装入匣子中。
“走至今日,许多事情皆非我的本意,我与三郎有许多误会,但不论何时,都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孟云希把官皮箱推向崔时清的方向,意味深长地道,“总归要比其他人来得可靠。”
崔时清心说,这可说不准。
她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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