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木眼力远胜常人,隔得老远仍可看到白纱后的隐约身影。
他看到齐长宁探身吻过去,雪霁没有拒绝。
南乔木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不是嫉妒,而是庆幸——庆幸齐长宁并未将齐恪重伤的账算在雪霁身上,庆幸她在北齐宫中尚安好。
但雅夫人殷鉴不远,齐长宁绝非良配。
帝王之爱可以炽热如火,却也会转瞬即逝。
北齐后宫多世家贵女,雪霁以南朝公主身份和亲而来,处境本就尴尬,待齐长宁挥兵南下,境遇只会愈发险恶。
作为兄长,南乔木必须带雪霁离开北齐险地,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必须幸福!
鼓声震耳欲聋,龙舟已绕过远处浮标返回,岸上众人追着龙舟奔跑,不断高呼助威。
齐长宁伫立在栈桥上,观望龙舟冲刺,当先两艘龙舟并行齐驱,难分先后,齐恪站在其中一艘龙舟上,击鼓如雷。
失了火筒的朴国香望向岸边,与金嬷嬷四目相对,金嬷嬷冲她点点头。
朴国香咬咬牙,划着莲花舟驶向齐恪的龙舟。
看到父皇在栈桥观望,齐恪高喝:“得头名,赏宅邸田地!”
如此重赏,众人眼都红了,船桨抡出了虚影,终于抢先一步冲过终点。
狂喜之下,众人举起船桨欢呼,龙舟依惯性向前,谁也没注意到一艘莲花舟悄悄靠近。
朴国香不敢过于接近,离龙舟尚有八丈远,一个纵身,小舟倾覆落入水中。
济罗贡女齐齐喊叫起来:“落水了,国香小姐落水了!”“莲花舟被龙舟撞翻了!”
齐恪听到有人被龙舟撞落水中,二话不说跳入水中救人,皇子如此,立刻有人跟着跳入水中救人。
纷纷扰扰间,一名小宦跑向步辇:“天子口谕,请雪夫人共赏异象。”
雪霁扶着女御的手走下步辇,婷婷袅袅走向齐长宁。
齐长宁向她伸出手,纤长洁白的手轻轻递到修长有力的手中,齐长宁合拢手掌,温柔握住:“水神娜迦的异象,快开始了。”
雪霁看向沧池,倾覆的莲花舟周遭全是划水救人之人,不断呼喝潜水,就是不见救起那名落水的济罗贡女。
“不在池中,在岸边。”齐长宁看向岸边,对雪霁道:“看到那个济罗装束的老媪么?她衣下藏了火筒,等落水女子游过去,她就会在岸边发射。”
自雪霁走下步辇,众人转瞬忘记落水的济罗贡女,人人争睹雪夫人之绝色。
隔岸看不清雪夫人面容,但见肌肤胜雪风姿绰约,轻罗绮丽飘逸,站在大齐天子身旁,实是一对绝世璧人,不禁欢呼起来。
金嬷嬷急得跺脚,只恨朴国香怎么还没游到岸,竟让雪夫人抢了风头!
雪霁循着齐长宁所示望向岸边,对岸众人皆在看她,见她望过来,群情兴奋,欢呼声震耳欲聋。
泱泱人群中,仿佛被命运牵引,无需细看,无需辨认,雪霁一眼望见佝偻的身影。
如重石压心,雪霁呼吸不畅,一只手抚上胸口。
齐长宁感到牵在手中的纤细手掌似在发抖,微觉奇怪看向雪霁,见她脸色发白,立刻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雪霁勉强挤出笑容,“想到马上可见水神异象,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该紧张的是济罗人。”齐长宁对雪霁温柔一笑,下一刻却望向岸边,目光如电,犀利看向对岸。
雪霁心跳瞬间剧烈,掌心沁出汗水,她从齐长宁掌中抽手,搭在额前看向对岸,“呀”了一声:“那老媪身后,像是赵夫人?”
岸边,金嬷嬷终于看到朴国香游来的水痕,下水救她的人越来越多,搜寻范围不断扩大,不能再耽误时间!金嬷嬷刚刚扳住火筒机关,肩上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被老娘逮到了。”赵姬在她身后兴奋道:“济罗就是用这玩意伪装水神?给老娘看看!”
金嬷嬷吓得一哆嗦,连人带火筒跌入沧池,火筒不断从水中射出火球,金嬷嬷慌乱扑腾,大喊:“救命!”
赵姬笑得打跌,边笑边喊:“这老妇是水神娜迦,水神要淹死了,快来救她。”
水中、岸上乱作一团,人群扎堆往金嬷嬷方向涌去。
齐长宁目光扫过人群,并未察觉异样,略沉吟,向雪霁温声道:“朕要为龙舟健儿授奖,去去就回。”
雪霁看着他离开,看着他招来侍卫,看着他抬手指向对岸。
不能让齐长宁发现南乔木!
沧池水面波光粼粼,碎金般的光点波澜起伏,雪霁向前迈出两步,身子一软,坠入池中。
正在下令的齐长宁猛然一惊,没有任何犹豫掠至池畔,纵身跃入水中。
雪霁沉在水下,仰望苍色池水映出的摇曳光彩,不过刹那,水花绽放,修长矫健的身影破水而来,摇曳的光彩在他身后碎成一圈圈发亮的水纹。
齐长宁箭一样游到雪霁身边,将她拉入怀中,牢牢抱住踩水上浮。
一切快得像场梦,雪霁甚至来不及感受池水寒冷,已被齐长宁稳稳带出水面。
四周都是跳下水救驾的侍卫,却无一人比天子更快。齐长宁抱着雪霁翻上栈桥,雪霁攥紧齐长宁湿透的衣袍,眼神茫然惊惧,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鸟,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没事了。”齐长宁接过宦官奉上的干巾,为雪霁擦拭:“朕马上带你走。”
只要她落水,齐长宁必会放弃搜查对岸,前来救她。雪霁算对了齐长宁,却没算对自己的身体,风吹过寒意透骨,雪霁只觉眼前发黑,意识逐渐模糊,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传太医令!”众目睽睽之下,大齐天子顾不得自身湿漉狼狈,抱起晕厥的雪夫人,径直去往距离沧池最近的宫殿。
太医令奉召而入,小心翼翼为雪夫人诊脉。
齐长宁匆匆换洗过,步入殿中,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目光落在雪霁苍白的脸上,怜惜之情几乎从目光中溢出。
太医令诊脉毕,刚欲开口禀报,齐长宁抬手,示意噤声。
他动作轻柔,将雪霁露在锦被外的手臂放回被中,随即起身,步履无声地向外走去,太医令躬身跟随。
走出寝殿到了堂室,齐长宁这才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太医令:“雪夫人身体如何?”
“恭喜陛下,”天子对雪夫人的宠爱有目皆知,想到即将得到的赏赐,太医令笑逐颜开:“雪夫人梦熊有兆,乃是喜脉。”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滞,殿内光线似乎也暗了几分,齐长宁整个人宛如雕塑,过了很久才微微动了一下,目光幽深,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再说一遍。”
他的语调既未拔高,也未压低,语速平缓,毫无情绪波动,可偏偏让人心底发寒,隐隐透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太医令心头一突,低下头,恭谨复述:“启禀陛下,雪夫人已有身孕。”
太医令的声音传入耳中,清晰无误,绝无可能听错。
一片凝滞中,齐长宁侧头望向殿外,殿外阳光亮得发白,刺目疼痛。
“去领赏。”齐长宁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南朝习俗,避免触胎神,当娠前三月不可声张,此喜讯——只朕知,你知,不可再有第三人得知。”
太医令骤然冷汗涔涔,连忙跪下,重重叩首:“臣遵旨。”
齐长宁未再多言,迈步向殿外走去。
殿外,等候多时的女御见天子出来,立刻垂首行礼。齐长宁步伐未停,叮嘱道:“雪霁无甚大碍,好好照顾她。”
“遵旨。”女御带领宫婢入殿伺候,与太医令擦肩而过。女御朝太医令点头示意,太医令却低着头匆匆离去,步伐急促,显得有些失礼。
女御扶雪霁起身,一名宫婢上前,在雪霁身后垫上靠枕。
“陛下一直守着殿下,直到太医令确认殿下无虞,陛下才离开。”女御微笑道:“刚刚离开。”
齐长宁离开了,南乔木呢?雪霁看向女御:“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济罗贡女耍弄水底喷火的手段,致使殿下落水,已被拘押等候发落。”女御道:“宗亲们见到了济罗贡女真容,要么崎岖要么扁平,十几人找不出一个大眼睛,号称‘济罗第一美人’的朴国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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