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挽云休息了近一周时间后才打算今早出发前往金塔胡杨林。
赶在入冬之前种下树苗和草种,气温降低时做好保温措施,冬日里下的雪给他们提供水源,来年春天树苗和草种便可茁壮成长为将来抵御风沙。
前来参与这项活动的除了当地的治沙人,还有许多自发前来的志愿者,他们就是其中之一。住的地方是当地的土房子,俩人住一间小房间,屋里两张陈旧的小木床还有两张小板凳,床头放着两个老式掉色的手提保温壶。
纪挽云再细细环视一圈,地板上覆着厚厚的尘土,窗台墙壁不规则的沟沟壑壑被打磨的圆滑,很明显的不是人为迹象,房间的木门被风吹的嘎吱作响。
他心头泛起一层酸,“希望我能坚持下来。”
江逸拍了拍他的背,“一定可以的。”
纪挽云透过破旧的窗户双眼亮晶却带着的水色,望向远处的沙地,风中摇曳的金黄色胡杨林和顶着炽热暴晒弯腰治沙的治沙人,喉结上下滚动,红润的唇微张正要开口,却又咽回了肚子里。
在这片土地上,多说一句话都不如多做一件事。
“走吧。”纪挽云回过神,拿起水杯走出住所,朝着沙地的方向走。
江逸走在他的身旁,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口。
一在这儿常年治沙的大爷瞧见他俩,皱了皱眉,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这活儿很苦的,你俩真能干?可别干一半人给我跑咯。”
纪挽云和江逸皮肤白皙光滑细腻,身上的衣服质地柔软丝滑,一看就知道他们只见过西北大地的壮美,没感受过这片土地的无情和狂野。
纪挽云眼神坚定,“真能。”
江逸点了个头,坚毅直愣地看着治沙大爷。
治沙大爷犹豫了下,弯腰拿起了放地上的草帽,“跟我来,这一个月你们应该都是跟着我干的。”回头看了看他俩,“我今年61咯,姓刘,叫我刘大爷就行。我记性不好,记不住你俩人名儿,我就看你俩身高叫老一老二了。”
纪挽云笑了笑,“好嘞。”
刘大爷笑起来时眼角连着好几条深壑眼纹,皮肤黢黑干燥,手指关节处的纹路紧皱,指甲缝里藏有黑色的泥沙。
“这儿已经洒过水肥了,你俩把那草皮子铺上去,看看铺多少是多少,天黑之前打桩固住咱铺的草皮就行。”刘大爷指向那阳光曝晒下已经发焉的草皮子。
“行。”
大爷说的简单,可真要做起来是有难度的。草皮的根须要埋的比洒过水肥的地方深,买好后再把那湿沙堆到草皮底下。
刘大爷给他们做了个示范,紧接着就去另一头刨沙,洒水肥和埋收集露水的特制纱网了。
纪挽云调整防晒帽,拉上了衣服的拉链,扒起一大块草皮,“来。”
江逸在洒过水肥的沙地刨开让纪挽云把草皮的根须放进去,再把湿沙堆回草皮以下,同时还要注意不能破坏已经铺好的细小密集的集水网。
“没想到你真会来治沙。”纪挽云弯腰双手抓着草皮,看着江逸蹲在地上埋草根,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江逸抬眼跟他双目交汇,带着笑意说:“趁着还有时间,就想体验点不一样的。”
纪挽云只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却记不清了。他眉头抽搐了一下,“这话说的。”
“当年兰州直达杭州的火车硬座,你说趁年轻体验一番。”江逸接过他手中的草皮说。
纪挽云死去的记忆出现在了脑海中。他旅行的费用超支,所剩的钱不够买一张机票或者高铁票,无奈买了一张23个小时的硬座,江逸得知后想帮他,但他觉得铁腚直达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拒绝了江逸。
这个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从此不再接受超过15个小时的在途时间,回到学校一坐下就觉得屁股疼腰疼。
纪挽云尬笑:“哈哈哈,你还记得......但我感觉这不是你要来治沙的目的。”
一阵狂风吹来,细微的尘土灌进了嘴里,喉咙一阵发干。
“当然记得。”江逸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缓缓回忆道,“送你进站之后我就开车来了张掖,但是那天晚上风沙很大,把你落在我车上的荷包吹走了。”
“难怪我回杭州之后一直找不到。”纪挽云沉默半晌,嗓子竟变得有些沙哑:“那是我爸做给我的,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安神的草药......”
江逸正要说点什么,刘大爷走了过来,笑说:“铺完这块儿咱打桩固定好就成了。”
“行。”纪挽云大声应和。俩人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天穹像是正在燃烧的大火,橙色的光影摇曳耀眼,沙地上的人影被拉长,胡杨林里发出沙沙声响,沙丘上的骆驼摇铃在催促人们归家。
等他们铺好后,刘大爷把固沙网的两端交给了他们。
“老一,老二,你俩向这两端走去,我拿这绳子和锤子过去定住。”刘大爷指向几十米外的标记点。
“行。”
刘大爷熟练地把网套在打好的固定木桩处,又拿起绳子动作飞快利索地缠紧用锤子把木桩打入地底。
接着到江逸那头。
四个角全部定好,天也差不多全黑。
“老一老二,来俺家吃饭嘛?省的你们又要跑出去吃一趟,麻烦!”刘大爷乐呵呵地问。
这不晚上不包餐食只有餐补,吃饭要自己找地儿,最近的也是在一公里外村子。
“离这儿不远,几百米!”刘大爷看着他俩又补了一句。
江逸:“好。”
三人安静地走出沙地后,刘大爷才又开了口:“沙地里说话风一吹容易吃一嘴沙,口干舌燥的也快,俺们这治沙的时候都不咋说话的。”
纪挽云一脸透吾,“原来如此。”
刘大爷的家是这只有几户的小村子里最小的一个,他拿走木质大门上的木栓,昏暗窄小的屋内映入眼帘。
刘大爷打开了灯,“你们先坐会儿,下点面吃还是炒点菜夹馍?”
“都行的,哪个简单做哪个。”纪挽云略带不好意思地说,两个年轻人还要麻烦一大爷来做饭给他们吃,内心的道德感让这种羞耻感在不断加剧。
“刘叔,您告诉我食材在哪,我来做饭,您歇着。”江逸说,“行不?”
他说的语气很平缓,但纪挽云总感觉有股不可拒绝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刘大爷犹豫再三,江逸又开了口:“我们南方来的,正好可以给您常常南方风味的菜嘛。”
“行。”刘大爷笑着应了声,打开了厨房的门和灯。
厨房很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大概只有四五平米,天然气灶台,一个洗菜池,一台冰箱和两个菜篮子,其中一个还装着洗干净的碗筷。
“菜和肉都在冰箱里头。”刘大爷拿出厨台下的一个收纳箱,“里头是馍。”
“好,您去外头歇着,我来做吧。”江逸温和地说。
厨房很挤,若是俩人在里头会很挤,刘大爷叮嘱道:“小心点,可别切到手啊。”
“嗯。”
纪挽云正坐在小板凳上,好奇地打量着屋内,几张小板凳一张小桌子就是全部,角落里挂着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
刘大爷倒一杯老式保温茶壶里泡的不知名茶水递来给纪挽云。
“老二,来喝点水。”
“谢谢刘大爷。”纪挽云目光移开那角落里的照片,双手接过那温热的茶水。
“那是俺老伴。”刘大爷喝了一口茶润喉,声音却还是沙哑。
纪挽云心头一酸,对这大西北的治沙人肃然升起浓厚的敬佩之感。他看着刘大爷思念老伴的模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怔怔地看着刘大爷。
刘大爷:“她是南方的姑娘被调来这边的,我当时还看不起她那小身板,但她能力实在突出,干的井井有条还帮助村子里的好多用户办好了搬迁。她一书记还天天跑来跟我治沙,我让她别来,她总说要干一回有意义的事儿,这样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
他声音更加沙哑,带着微微的哽咽:“成婚之后不久她突发恶疾要赶去送医,但救护车因风沙太大不能即时到达,就这么天人两别了,死前她还叮嘱我要把沙治好。也就是那场沙尘暴之后上头治沙投入更大,我也跟着治了三十多年沙。”
每道美丽的风景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付出。
“刘大爷,辛苦了。”纪挽云敬佩地说。
刘大爷笑了笑,眼底隐约泛起浑浊的泪液,粗糙的手抹过眼角,“你这两小青年怎的要跑来治沙?每年都有志愿者来,但实在受不了这苦的,临时不干一抓一大把。”
纪挽云忪怔半晌:“人活着不过三万天想总得留下点什么。”
刘大爷仰头长叹,大笑:“真好啊!”
江逸手里端着一碟子装的馍和一大盆装的酱炒牛肉,“晚饭做好了。”
牛肉切的很薄,裹满了浓郁的红烧酱汁,青椒剁的很碎,跟牛肉混在一起发出淡淡的清香。
江逸本想再多做点什么,但冰箱里就这两样东西,只好将就凑合凑合。
刘大爷一闻到那红烧的味道,脸上掩盖不住地开心,“呀,就是这味儿!她在世的时候做牛肉就是这个味道!”
纪挽云看着江逸,双目相对,他又使了个眼色给江逸,江逸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角落里的遗照。
刘叔进厨房里拿来了碗筷,“来来来,快吃饭,香的快忍不住咯。”
他俩笑了笑,接过那碗筷,把牛肉和青椒塞进了馍里吃起来。
刘大爷吃的很开心,可眼里又带着不可言的暗。
用过饭之后俩人走回了住所。
还没走到住所,纪挽云就看到了好几个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志愿者正嚷嚷着“就这点儿水怎么洗澡!”
“志愿者这待遇简直没法说!”
“......”
纪挽云抬手捶了捶江逸的背,“难怪刘大爷说走的一抓一把,这地儿包缺水的,要不然怎么的要植树种草。”
江逸看了几眼提着行李跑路的志愿者,微微摇了头,“走吧,我们回去。”
“嗯。”
一到住所,志愿者几乎走了个精光,只剩了不到六个人。
水流的很慢,接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接了大半桶水。
纪挽云只好先冲点水,再搓搓身上的尘土和汗,接着再冲水,这是洗的最干净又最节水的办法了。
等到江逸进去洗漱时,纪挽云试图把两张陈旧的小床合在一起,可他一移动那床,那床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很是恼人。
他正对着这床叹气,响起了敲门声。他过去开了门,是个身材壮硕的型男。
型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么晚睡了兄弟,我知道这床陈旧,但咱到这儿来是为了干点实事的。”
纪挽云刚抬眼就看到了型男身后走来的江逸,耳根子不由得一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我就只是想移个床。”
“行行行,早点歇着啊。”型男转头就走。
江逸洗漱回来跟型男擦肩而过,型男若有所思地左右打量俩人就回了隔壁屋。
“怎么了?”江逸一脸不解,脑海里又闪过那型男的模样,又想起纪挽云很喜欢摸他的熊机,酸溜溜地问:“你喜欢?”
“......你洗个澡脑子进水了吗?”纪挽云被无语笑了,“我刚才要合并那两床,声响太大了,他以往我在干什么,就过来提醒提醒,这下好了,他还真以为我要干什么了。”
说完,纪挽云伸出食指戳了戳那饱满结实的肌肉,露出满意地笑。
江逸抓过他的手,十指紧扣牵到床边,“移好了?”
“那肯定的。”纪挽云得意地说,脱了鞋躺合并起来大概有1.6米宽的陈旧小床上。
躺下的地方正对着明亮的白炽灯,他的锁骨、肩膀、脸和脖子肉眼可见的泛红,是晒伤的。
江逸吹好头发从药箱里掏出了一大瓶天然芦荟胶和晒后修复的药膏,坐到床边,“晒伤了,来涂药。”
可他刚坐下,床又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纪挽云:“.......”这下人家真认为他要干点什么了。
“居然连修复的药都带上了。”纪挽云感慨道,心底回荡着不可言的甜蜜。
江逸的细心给了他做什么都能无所顾忌和担忧的底气。
他正感叹着,冰冰凉凉的芦荟胶已经擦在了他被晒得发红却显得诱人的精致锁骨上。
“嘶”纪挽云被冰的抖了一抖。
江逸轻柔地给他擦着药,眼底泛起丝丝怜爱,心疼道:“明天你涂点防晒霜吧,你皮肤屏障太薄了。”
纪挽云眉头一挑,第一反应是怎么他连防晒霜都带了,第二反应是他是来治沙的,涂个防晒霜那没必要。他沉默了半晌:“不涂。”
江逸对他的回答没有任何波澜,彷佛是意料之中,平静道:“那别外套拉链拉下来,晒。”
纪挽云点了点头,“嗯。”
他下午那会儿实在热的不行就把拉链拉了下来,没想到竟晒成这样。
明天还要早起,江逸给他擦完药之后躺在了那拥挤陈旧,叫唤的小床上。
夜晚风吹的窗户吱吱作响,凉意也会随着夜渐深而加剧。他向纪挽云那头挪了挪位置,“冷。”
纪挽云靠近窗边,他看着那摇摇晃晃的窗户,心想冷的应该是我。他扯了扯被子移到江逸的怀里,那视角刚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繁星闪烁的夜空,风速变缓,窗户的声响像是一首低吟的摇篮曲。
纪挽云劳累了一天困意在此刻横生,偏过头轻轻吻过江逸的下颚,“晚安。”
江逸温暖的手拂过他绯红光滑的脸颊,在眉心处落下一个潮热的吻,“晚安。”
第二天天刚亮俩人就起来了,去治沙的外围买来了爱心岗上的包子做早餐。
刘大爷生怕他们饿着,来之前还去隔壁家拿了几个昨天刚做好的馕。
纪挽云多买了肉包子好几个当中午的午饭和刘大爷一起吃。
“刘叔,您吃过早餐没?这我们买了好多包子,您拿上一两个。”江逸打开了油纸袋子装的大肉包子递到刘大爷面前。
刘大爷看了嘴里包子塞得满满的纪挽云,他指了指那油花花的包子,脸颊鼓起,不断使眼色,好像在说“好吃!快吃!”
“行嘞!俺拿个!”刘大爷笑得很淳朴开心,拿起了那香喷喷的牛肉包子塞进嘴里,不断竖起大拇指。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空气中腾起一层淡淡的水汽,温暖柔和的晨光打在纪挽云泛红的脸上,彷佛像是一块沙地里珍贵的粉宝石。
江逸看的双眼出神,手竟是本能地拂过他的脸!纪挽云猛地回过头看他,微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刘大爷先是一惊转过头,紧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笑道:“脸上有小虫吗?”
江逸一幅波澜不惊地模样,淡声说:“嗯,早上虫子活跃。”
“确实。”刘大爷应声道。
纪挽云咽下那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拉上了衣服的拉链和戴上了帽子,瞥了一眼江逸,哑声比口型说:“你是个变...态吗?”
江逸:“......”
吃完包子,刘大爷教江逸洒水肥,其实就是加工过的植物纤维泡水后撒在刨好的沙坑里。
江逸上手很快,刘大爷见状欣慰道:“我去那头把树给种下去,今年来的志愿者人少,也不知道入冬这个月能不能把这片区给种完。”
纪挽云正理着草皮,“行。”
种树讲究的比铺草皮还多,需要经验老道的治沙人一同下手。
刘大爷大踏步地走到另一头跟治沙的老将们开始忙活起来。
“刚才怎么忽然要摸我的脸?”纪挽云不解地问。
“好看。”江逸直起腰,双眼直勾看着他,仿佛是要把他穿透。
“啧!”纪挽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江逸笑了笑,继续撒起了水肥。
两人的配合还算默契,一早上铺了将近三十平的草皮。
中午在阴凉处简单吃点午饭休息会儿就又开始下午的铺草皮。
纪挽云刚开始还担心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但干了几天之后发现干的越来越熟练,效率得到很快的提高。
这时候他才发觉原来只要自己认为这事儿值得去干,就会激发源源不断地动力。
一个月后,植树种草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来年春天,你们铺的这草皮就是一片绿色了。”刘大爷望着那焉焉的草皮说。
纪挽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浓厚的期待感,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江逸:“来年春天我们来看看这亲手铺下的草地长成啥样?”
“好。”
刘大爷笑盈盈地看着他两,“老一老二啥时候离开啊?”
江逸:“明天。”
“行嘞,咱们大家伙子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在外边儿那幸福餐馆里。”
纪挽云接连吃近一个月的面条,馍和馕,一听到吃饭两眼放光,“吃饭那可绝对不缺席的。”
刘大爷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了沙地。
傍晚时分,纪挽云和江逸洗去一身的沙尘前往了幸福餐馆。
落日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在江逸牵起他的手时,影子交织在了一起。
“挽云,这个月是不是感觉很累?”江逸目光深邃,语调却柔的像沙漠里的一处活泉。
纪挽云嘴角弯弯,眉眼无比舒展,长呼一口气,满脸惬意放松的模样,“不累,一点都不累,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啊。”
江逸把他的双手又牵的更紧,“遇到你那年,我在寺庙里许过愿,要是能让我遇到这一生里的良人,我跟他来这儿治沙一个月。”
纪挽云刚开始还奇怪呢,他怎么对治沙这事儿情有独钟,原来是这样。
“那要是过了个五年,十年,二十年发现我不是那个良人呢?你又来许个愿吗?接着又来治沙吗?”纪挽云笑得很诡异。
“以后愿望就是跟你的好好的,治沙只要你愿意,我们每年都能来相当是还愿了。”江逸看着他坚定道,“良人只能是你,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你就是注定。”
纪挽云敛起了那欠打的笑容,抬头望天,像是在进行重大事项的宣誓一样,正色道:“嗯,以后我们好好过。”
江逸听到他说的话,浑身被电流击过一般,放慢脚步直至顿在了原地。纪挽云的手被他牵着,正要往前走,却被身后的人给拉回来,江逸把他揽进怀里紧密相拥,微微低下头在他左耳上落下一个轻柔带潮的吻。
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两个人影与掉落在地缠绕得紧密的胡杨柳柳条似的。
不知道是他呼出的热气还是那个吻太过独特暧昧,纪挽云的左耳像是天边的火烧云,下一秒能够红得烧起一片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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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吃饭的大多都是治沙老将,也不乏跟他们一样年纪的青年志愿者。
吃的很简单,新鲜的牛羊肉放下这边特有的香料一煮一炖就足够鲜美,配上一口蒜或是辣椒油简直香迷糊了。
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以茶代酒,坐在小院里聊着人生过往事。
治沙的老将有治沙的故事,城市里来的有城市里的琐事,追求生活意义的自由职业者有为生存的恼事……
夜已深,聚散终有时,临走前刘大爷交给了江逸一个铁盒子,“福建的龙岩对我来说太远咯,去不成了,想麻烦你们帮我把这盒子里的东西撒进大海里。”
“这里面是?”纪挽云看着那生锈掉漆,四周被磨得圆滑的铁盒子问。
“俺老伴儿买的种子。”
往事是悲伤的,江逸一口气答应:“好。”
“老一老二有机会再见,希望每次见面,你两都是一块的。”刘大爷笑着,眼底却在灯光下映出明亮的光。
“一定。”纪挽云和江逸双眸交汇。
金塔胡杨林那边的沙地回来俩人休息腻歪一周,躲过拥挤的黄金周,纪挽云晒伤的脸褪红后收拾了行李前往巴尔斯雪山。
现在已经是十月上旬,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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