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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芍药杀(13)

长主既起身相迎,众人都反应过来太子亲至,立时纷纷避嘻嘻跪倒一片。虽同在长安,龙驭鹤驾又岂是轻易可见?夫人娘子大多久闻东宫风姿,心中暗藏一段向往,如今亲眼见驾,惶恐之余,不禁喜上心田。

成昭扫一眼直直望着自己的百龄,果真还是那个眼珠子不会转的公孙朏朏。偏头牵牵嘴角,与长主相让坐上首席。

长主笑盈盈道:“殿下日理万机,又忙于治史修典,如何有空来我家中?”

成昭温声说:“陛下龙体初愈,不能亲幸府上,便叫侄儿前来为姑母贺寿。”

长主有些感动,前番天子寝疾,她入宫探视,一个憔悴,一个伶仃,姊弟相对饮泣。天子道:“阿姊这几年沉郁,我看在眼中亦感难受,且就生辰热闹热闹,为我也添一点喜气。”才有了今日这番盛宴。

便含泪望太子说:“陛下有心了,白日已令黄门送赐,又专程要你走这一趟,他如今身子欠安,还为我如此挂心。”

成昭道:“姑母此言差矣,您与陛下一母同胞,血浓于水,他最是不舍您这位阿姊,今日来前,还再三叮嘱侄儿,务要令姑母笑逐颜开。”

独孤琅笑着接话说:“殿下为了让您高兴,将藏着不肯示人的曲子都拿出来了,阿娘可有奖励?”

长主睨这个没轻没重的儿子一眼,“我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够奖励太子?”

成昭眸子轻转,看到那巴巴儿望着自己的人影儿,“眼下便有一宝,公孙娘子《月出》之诗,还望姑母割爱。”

长主嗔他说:“那岂是我能割爱的?还得看人家公孙娘子,是否舍得叫我借花献佛?”

百龄自他出现,便有些懵懵的,一时怀疑自己喝多了酒睁眼做梦,一时又被这鲜活的事实给激得不知所措。欢喜密密麻麻涌上心头,暗道这缘分如今也太够了,前不久才见过面,今日又这般偶遇,嘴角几乎压不下去,竟把周遭一干人事忘了个干净,只望着他,满脑子晕乎乎的陶然。

好在满座女郎都是如此姿势,倒并不显得她如何突兀,猛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一激灵,急忙躬身道:“蒙殿下与长主垂青,乃百龄福气。”

长主便将她诗稿递至成昭手中,成昭展卷看上面的字迹,骨骼清健,既追魏碑之势,又兼右军之秀,浑雅而不失灵动,并非闺阁常用的纤丽簪花体。想起当年她还只会一手猫爪印似的拙稚字体,便觉得果然时光匆匆,如今已是淑女风范,文采斐然,草草挥手,就能一举魁首,真真了不得了,嘴角微微一勾。

百龄悄悄看他,本以为至少会夸自己几句,却只浅浅那么一笑,就把她的诗稿卷好收入了袖中,心下顿时十分失望。小时候她做什么,他一定会夸她两句,这次她挣了好大的面子,出了好大的风头,他却一声不吭的。

成昭哪解她的心思,只见原本亮晶晶一双眼睛,突然浓睫一垂,腮帮子也微微鼓了起来,黯然坐在席上。

心道不妙,却不知哪里得罪了这猫儿,略想想便对长主说:“方才隔屏听公孙娘子之诗,已讶大家风范。方才见其字,骨秀神清,直追我宫中率更令薛公楷字。成昭得此一宝,还要多谢姑母。”

这话自然大有水分,东宫率更令薛道南乃当世书道圣手,放眼整个大虞,谁又敢说自己的字“直追薛公”?但闻太子如此盛赞,令在座者纷纷顾视百龄,这是何等优秀的娘子啊,诗已如此,字还能直追名家,心中暗羡不已。

百龄心底乐开了花,兀要端着矜持道:“殿下谬赞。”

成昭看她小脸绷得平静,那双眼睛却耀如星子,分明已十足开心,便又在心底好笑。想起她幼时让他梳好了头,又簪了满头的花,做出端庄模样问,我是不是很美?

想到这般,随手拈起杯子,借以挡住唇边笑意。

诸女郎见太子仪神儁秀,无人不暗起遐思,但愿这位殿下能够多看自己一眼,然韦三娘此刻却是浑身如浸冰雪。

自太子出现那一刻,便觉摄魂夺魄,陡生向往,旋即就想起自己方才一番言语,又觉懊悔不已。她怎知道屏风后坐的并非什么乐人,而是风华如此的太子殿下呢?

不明的委屈与愤怒充斥内心,但见自己虽得了魁首,那位殿下竟一个眼风也没有扫过自己。她的诗就摆在长主面前,没有人多看一眼,没有人讨论一句,摆在那里仿佛一卷废纸。听太子盛赞公孙百龄之诗,又盛赞其字,想来今日之后,自己这个长安第一才女的名号便该易人了,顿时心肺欲煎,一时片刻也不知该如何熬过。

诸女心思纷纭,满堂风光旖旎,好在太子并未久坐,不片刻便与独孤琅离席而去,虽留下遗憾无数,却让一直紧绷的氛围又松缓下来。

宴席散后,长主并未约束女郎行迹,只道今夜宅中不设限,女郎们尽可畅快游玩。

百龄本就是夜猫子习性,这会儿精神十足,虽因成昭的离开心底暗暗失落,但仰见明月高照,便又心情大好起来,想着去后园步月赏花,定有别样风情,岂料才走出几步,就被几名女郎团团围住。

其中一佳人长眉杏眼,小脸团团,瞧着十分欢喜和气,对着百龄行了一个大礼,笑盈盈说:“我代高七娘谢过公孙娘子。”

百龄不解地看着她,那女郎道:“我姓裴,族中行四,家父乃左千牛卫龙武将军,我家阿嫂便是高家五娘,我与七娘也是手帕之交。方才在后园中听到有人诽谤七娘,我正想上前理论,就见娘子仗义出言,因此特意代七娘谢过娘子。”

百龄听明白缘由,笑着说:“我虽未见过高家七娘,却素闻美名,连我崔家阿姊都赞不绝口呢。因此听到人后非议,便觉不平。不过区区口舌之劳,不敢承受娘子大礼。”

裴四娘有些含怒道:“公孙娘子有所不知,七娘前些日子出了红疹,不能外出见客,早早便向长主请了缺席之罪,却被这些人一顿歪曲侮辱,实在令人可恶!七娘的性子温和,生得美丽,每回出席这类场合,夫人娘子们都十分喜欢她,我家阿嫂也十分怜爱这个幼妹,说她打小就是极贴心柔善的一个小人儿,连家中祖母那般严厉的性子,也不曾对她疾言厉色过。这样的品性,总被些心思狭隘的人嫉妒,凑一起说她坏话,我早就忍无可忍了!”

她说得气鼓鼓的,旁边几人大约都是七娘好友,频频颔首,一副义愤填膺貌。百龄有些担心,担心她们会去找杜氏等三娘子理论,便劝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来人情如此,然而公道自在人心,倒不必过于计较。且宴前那三位娘子特意来找过我,她们已颇有悔意,这世上之人,并不是非白即黑,我想此事就此作罢,倘若性情不投,日后少些往来便是。”

裴四娘大约出身武将之家,性子十分明朗率直,听到这话朗朗笑道:“娘子是怕我找她们麻烦,放心,我阿娘今夜也在,我可不敢放肆!”大家听了都笑,裴四娘又道,“你这性子,定与七娘相投,有机会我一定替你们引荐引荐。说来我原先就见过你,那时只觉你过于美貌,令人不免生畏,又常与崔家娘子一道,崔娘子出身高贵,性子冷傲,我等都不好亲近,因此,就一直没同你说上话。”

百龄暗暗失笑,泠音这个人,出身五姓之家,是多少人心中追捧的仙女儿,人前常作一副冷脸,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的魔王本色。她性子疏狂放诞,若多说几句话,很轻易就暴露了原形,丢了家族高贵的颜面,因此不得不在外随时绷着。百龄曾听她说,她家阿娘之所以看好她与洵雅,很大一个原因便是觉得公孙家的长辈都性情和蔼,并不尖酸挑剔,容得下她胡天胡地。

她道:“崔姊姊并非不好亲近,她性子很好的,往后她回来了,咱们一起相处几回,大家就都了解了。”

一行说说笑笑,在后园逛了一阵后,都有些疲惫,依旧回来堂上,长主虽安排有休憩之处,诸女郎却见长主与母亲都未歇息,也不好退下扫了长主的兴致。然而长夜漫漫,终究有些无聊,百龄便提议大家来玩藏钩,顿时勾起众人兴致,长主听了,竟拨下手上玉戒交与百龄道:“既要玩,便拿这个玩去吧。”即刻便吩咐下去。

仆人婢女很快就布置好了长案坐具,瓜果美酒。世以跽坐为尊,但今夜长主宽宏,命人安排的是可以垂足而坐的高足彩凳,又铺着厚厚的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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