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辛,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萧谨辰将贪污的账簿与藏匿的信件摔在沈文辛脸上,玩味一笑。
【不可能,不可能!】
【我藏得那么隐蔽,萧谨辰怎么可能会找得到!】
沈文辛怒目圆睁,恨恨地看着萧谨辰。
陆云姝噔噔噔地跑进来,看到面前剑拔弩张的情形,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该怎么向萧谨辰提起和离书的事呢?】
【萧谨辰答应过我,应该会办到吧,毕竟像他这种大人物,都是一言九鼎的。】
【他不会忘了吧?万一他忘了,我岂不是也要被流放了?不要啊!】
陆云姝一会欲言又止地看向萧谨辰,一会又咬唇摇头否定心中的想法。
萧谨辰轻笑一声,清了清嗓子,给陆云姝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在沈文辛眼里,二人的神态又是另外一种意味:陆云姝娇羞扭捏,萧谨辰得意炫耀。
刺眼,甚是刺眼。
【我说呢,我说萧谨辰怎么会找到祠堂去呢。】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千算万算,竟被人算计至此!】
【原来是你——陆云姝!】
此时沈文辛已顾不得许多,眼眶发红,眼中满是要将陆云姝撕碎的神色。
要不是周围有侍卫按着,只怕就要冲到陆云姝脸上了。
陆云姝躲在萧谨辰背后,偷摸朝沈文辛啐了一口,还顺便做出鬼脸嘲讽:
【略略略,这些事又不是我叫你做的,你如今败露,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有本事你别做这些事啊!】
萧谨辰伸手将陆云姝拦在身后,出言道:“沈文辛,孤倒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你背后那人,若不是他派人来刺杀孤……”
顿了顿,观察着沈文辛的神情,继续诛心道:“孤哪里能想得到,这些罪证竟然藏在祠堂放在祖宗牌位背后呢?”
萧谨辰边说啧啧道:“沈文辛啊沈文辛,你可真是光耀门楣,让祖宗开眼了。”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份拟好的和离书,摆在沈文辛面前。
萧谨辰余光瞥了眼陆云姝,微微点头。他萧谨辰说话,想来作数。
沈文辛看到和离书,牙齿咬得嘎吱响,心中对陆云姝的恨意又添上了几分。
【陆云姝,你别以为你攀上萧谨辰这个大树,就可以这般得意。
【如今你还是我的妻,我犯的罪,祸及三族,你也逃不掉。】
沈文辛狞笑一声,倏地跪地道:“安和公,依照律例,夫若犯事,妇当同罪。虽然不知臣妇与安和公有怎样的私交情分,但还请安和公秉公办理,依律处置,切莫徇私。“
闻言,屋内的侍卫仆从嗅到了一丝秘辛,一个个的都支起了耳朵认真听。
仆从甲:【私交?安和公和陆夫人竟还有情分?】
仆从乙:【难怪安和公得到召令,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
侍卫甲:【此等秘辛,回去定要说与夫人听。】
侍卫乙:【状元郎横刀夺爱,安和公爱而不得,陆夫人大义灭亲夫,精彩精彩,比那话本子还要精彩。】
陆云姝听得则是满头的黑线。
【什么啊,都什么啊!】
【我和萧谨辰见面还不到一天,怎么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有奸情一样?
【喂喂喂,这也太能胡思乱想了吧!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萧谨辰清了清嗓子,冷冰冰地眼神扫视一圈,屏退众人。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萧谨辰上前一步,蹲下,凑到沈文辛耳边轻声道:“沈文辛,你若这般固执,即便是有人想保你,孤也没办法。”
沈文辛冷哼一声,不屑道:“萧谨辰,你若真想保我,何必这般追根究底置我于死地呢?”
萧谨辰轻笑一声:“查你,是本官职责所在,保你,是本宫与晴公主自幼的情谊。”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文辛一眼。
【晴公主?!】
沈文辛听到此处,眼前一亮,瞬间换了副神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不迭问道:“晴公主怎么说?”
“晴公主心系于你,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拿到你与陆云姝的和离书。郎未有妻,公主也才好在陛下面前说道说道,否则——”
萧谨辰瞟了沈文辛一眼,继续道:“你要置公主的面子于何地?”
沈文辛不假思索应下:“好,我马上签字。”
陆云姝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又和晴公主扯上关系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晴公主还挺恋爱脑的,心里竟然还念着沈文辛。陆云姝啧啧称奇。
沈文辛已签完字按完手印,萧谨辰见陆云姝想得出神,提醒道:“陆夫人?”
陆云姝拉回思绪,忙接过毛笔,要在和离书上签上名字。
不过刚一提笔,陆云姝就犯了难。
【和离书上怎么都是繁体字?她不会写繁体字也不写不好毛笔字,怎么办?】
陆云姝习惯性地咬着笔杆,鬼鬼祟祟地看了眼沈文辛,又看了眼萧谨辰,而后又垂眼看向和离书,迟迟不落笔。
“哎呀,谁能想到,状元郎的夫人竟然是个大字不识的睁眼瞎。”
沈文辛嗤笑一声,顺势抢过陆云姝手中的笔,代陆云姝签下。
陆云姝只得在一旁讪笑。
不会习字?
萧谨辰眉毛一挑,可陆云姝认真看和离书的样子,不像是目不识丁。
可她认得字,却不会写?未免有些荒谬。
突然,萧谨辰脑海里浮出一个人,他母亲。
他母亲和陆云姝是一样的情况,书上的文字勉强认得,但是写不出来,而且也曾说过陆云姝口中所说的简体字。
萧谨辰想起陆云姝提到的穿越,心中有了个念头:莫不是陆云姝和母亲来自同一个地方?
萧谨辰又重新打量了番陆云姝,暗自决定要将陆云姝留在身边问个清楚。
收过和离书,萧谨辰随即从袖中掏出明黄的圣旨,宣读道:
“沈文辛,贪污受贿,卖官鬻爵,扰乱朝廷纲纪,着流放岭南三千里!”
“沈文辛,还不接旨?”
沈文辛闻言不可思议地抬头,眼神之中满是错愕不解之色:
【晴公主不是为他求情吗?怎么还要流放岭南?】
“沈卿放心。”萧谨辰拍了拍沈文辛的肩膀,给沈文辛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文辛这才接旨:“罪臣沈文辛接旨。”
此案一结,陆云姝便辞别萧谨辰。
“安和公,既然此案已结案,我们又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那便从此别过。”
陆云姝拱手一拜。
这几日相处,陆云姝隐约察觉出,萧谨辰的读心术似乎与她不同。
萧谨辰并不能读取周围人的心声,既然这样,那萧谨辰又是怎么知道罪证藏在了祠堂呢?
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一种可能——萧谨辰能听到她的心声。
为什么萧谨辰独独能听到她的心声呢?
不可思议。
可她陆云姝都能穿越到书里,又能觉醒读心术,这么想的话,萧谨辰能听到她的心声,也不算太荒谬。
可若被萧谨辰时时刻刻读取心中所想,那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虽然萧谨辰手上有权势,又是前朝皇室的后代,跟着萧谨辰比自己独自打拼要轻松得多。
但稍有不慎,只怕死得更惨。
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心思都难猜的很,指不定那天得罪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呢。
唉,想到这儿,陆云姝不禁叹了口气,看来回到现代还是得靠自己。
萧谨辰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原想还带陆云姝一同回京解开他母亲留下的书信,不想话还未说出口,陆云姝便提出了告别。
萧谨辰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浅笑:“那便祝陆姑娘,一路平安,往后顺遂。”
陆云姝学着萧谨辰的样子,笑着回道:“祝安和公,一路平安。”
想了想,继续道:“步步高升。”
萧谨辰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掏出一枚金牌:“陆姑娘,若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凭此金牌,上京来找我。”
【萧谨辰人还不赖嘛!
【有了这金牌,我不就能在这片土地上横着走吗?】
陆云姝接过金牌,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声道谢:“多谢安和公。”
萧谨辰温柔一笑,转身上了马车:“回京。”
看着萧谨辰的车队渐渐远去,陆云姝好奇地咬了下金牌,软的,纯金的。
【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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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姝心里喜滋滋地,掂了掂金牌,随后将金牌贴身收好,接下来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马车上,萧谨辰唤来暗卫,冷冷下令道:“你去跟着陆云姝。”
忽而想起陆云姝会读心术,不放心地叮嘱一声:“记得离远些。”
“是。”
暗卫得令,心里犯起了嘀咕:
【我就说嘛,依着主子的性格,怎么着也不像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
【再加上和晴公主的关系,那陆云姝让晴公主丢了面子,主子怎么可能会放过陆云姝呢?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陆云姝虽然没有马匹,不过轻装简行,步子迈得也大,两条腿的走得倒是快,顺着小路七拐八绕的,竟还到了萧谨辰车队前面。
陆云姝擦擦额头上的薄汗,抬眼望去,不远处恰好有一处茶摊,正好可以过去休憩一下。
顺便甩掉身后这个东西。
这一路上走来,陆云姝总感觉有东西在跟着她,不知是刺客还是豺狼虎豹。
如果说是刺客,她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弱女子,也不值当被刺客追杀啊。
若说是财狼虎豹,怎么不直接扑上来撕咬她?
不管是哪种猜想,这种像猎物一样被注视的感觉,着实不大好。
“咔嚓。”地上的枯枝发出被折断的声音。
陆云姝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她不敢回头,佯装镇定地走了几步,但双腿已有些发软,实在镇静不下来啊。
陆云姝本还想装作若无其事,但双腿不听使唤,越走越快,甚至快要飞起来了。
本来腿就软,路还不好走,一个不防备,陆云姝直直扑在地面上。
但也就是这一摔,恰好躲过了一记暗箭。
陆云姝满眼惊恐地盯着不远处立在地上的袖箭,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茶摊。
虽然这里前不着村,且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凭空出现的茶摊有些可疑,但陆云姝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先到人多的地方,想来刺客一时半会不敢现身,先保住小命要紧。
“伙计!”陆云姝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茶摊的伙计看了眼手上的家伙事,动作生疏地为陆云姝倒了一杯茶,语气不太自然道:“客官,请慢用。”
伙计:【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快点打发了吧,可别影响我刺杀萧谨辰。】
【刺杀?萧谨辰?啊?】
陆云姝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看着斟满水的茶杯,不敢饮用,她怕被下毒。
【天杀的,怎么就这么倒霉?】
陆云姝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茶摊不大,拢共就三张桌子。
除了她这张桌子上坐了她一人外,其他两张桌子零星坐了五六个人。
这些人外面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戴着斗笠,从衣领处能看到里面的黑色夜行衣,脚边还放着各式武器,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这荒郊野外怎么有个村妇?刺杀行动不会出变故吧。】
【处理这个村妇,不过顺手的事。】
【听说这次刺杀安和公的赏金不少,就是不知道落到我手上能有多少,够我买座宅子吗?】
【晚上的行动必须万无一失。】
【卖命的活,那么多赎金呢,也不多给准备点吃的,就这点冷茶冷饭,真够寒碜的。】
看来这些人也和刚才的伙计是一伙的,都是刺杀萧谨辰的。
陆云姝又偷偷瞥向茶摊的两个伙计,一个伙计在添茶,另一个伙计在磨刀,但二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陆云姝。
【这女子怎么没有一点眼力见呢?还不快走?】
【她要坐到什么时候?不会是萧谨辰派来的探子吧?不管是谁,都不能留了。】
【完蛋,她小命要交代到这儿了。】
陆云姝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不敢再多看几人,正琢磨着该如何逃跑时,她坐在的桌子上多了一柄长剑。
陆云姝不敢抬头看这人的样貌,只听到那人的心声:【陆云姝还挺能跑的,不过总算让我逮到了。】
【完了完了完了,两波人凑一块了,跑不掉了。】
陆云姝只觉眼前一黑。
难道她今天要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