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总舵,水清天,云阶月地,揽星阁内。
水清天近来多雨,寒风料峭,坐于窗前的慕笥久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指腹摩挲着这份来自陆吾的信件,有些出神。
信上对一月前天衍尊驾离开陆吾的事做了简要说明,但这含糊其辞的表述,很难看不出来是拿来搪塞他的借口。
能让陆吾隐瞒的事,不外乎是这个中缘由他们自己也没查清,就是此事牵连过大,不适合在信件中说明。
可陆吾竟也没有别的提示,就连筠泽也匆匆忙忙从青丘大泽回宗,留罗浮天川的明弦等人处理着神兽大风的后续之事。
信件在他手中重新变化成一只小鸟,扑闪着翅膀散成点点荧光。
慕笥久想,恐怕他要抽空亲身去陆吾问一问这事的来龙去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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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灵峰离枕云峰算不得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祁桑的一身修为被陆吾的护山大阵压制住,若不是有筠泽带着她一道,她大概走上两三个时辰也不见得能爬上枕云峰。
乘豫舷领先他们半步,整个过程脸上都是副笑眯眯的表情。
这位峰主给人感觉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笑意不达眼底,捉摸不透。
祁桑在心底暗暗腹诽,果然能当峰主的有哪个和筠泽一样,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
正在前头走着的筠泽随即打了个喷嚏,似有所感,莫名回身看了她一眼。
她镇定自若地回以一个无辜的笑。
就这几下功夫,他们就已走到了瞻明殿。
她随意地扫过四周,殿内的摆设也很简易,但比苍流殿要华丽些。放眼望去,墨玉铺就的地面涌起或淡或浓的雾气,霁蓝刻花昙花瓣纹雕云玉柱上隐隐有虎形的影子在穿行盘踞。
有一身着天水色长袍的人迈步迎上来,织银绣云,拢山川于两袖之间,一深一浅,随光影流转,于简易之中窥见繁复精细。
这殿内并无其他人,想必此人便是陆吾现任掌门——谈风濯。
筠泽站在她身侧,朝右侧迈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低声叮嘱道:“不必有什么压力。”
本着礼貌,祁桑拱手见礼,朝正前站着的人恭敬唤了声:“掌门好。”
谈风濯抬手扶住她躬身的动作,温和地笑着:“不必多礼。”
祁桑抬头,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他一眼,瞥见他垂在地面的衣摆竟沾了些许水,晕开一圈深色,不免眼中带着些惊讶。
谈风濯适时发觉她的意外,便解释道:“方才顺手去安抚了下沉剑湖的剑意,许是那时不小心溅上去的。”
“沉剑湖的剑意素来顽皮,可与我无关。”筠泽闻言,连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祁桑回忆了下,大概就是刚才听见的一声轰隆巨响。
也就是说乘豫舷当时请她和筠泽前来瞻明殿时,谈风濯尚在沉剑湖抚平躁动的剑意,这一来一回的间隙甚至没顾得上弄干身上的水。
收徒之事有必要如此急迫吗?她不觉得此事如此重要。
她直言不讳开口:“掌门应另有要事要同我交代?”
“哦?何故有此一问?”谈风濯。
“我的身份特殊,筠泽阿叔若要收徒想必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他应该早就和几位长老商量过了,最后才来问我的意见。那么,他也只会在得到所有人的同意后,才会问我。”祁桑顿了顿,“您既然同意此事,实不该为此事急着与我一见。”
“不错。收徒一事在我这已算过了,此番会面,有两件事。”
谈风濯拂开聚在殿中的那团剑气,缓缓道:“其一,是为了开诚布公。”
祁桑看向剑气散开后浮现出的一行字,轻声念出:“亢极之悔,过由自取。”
“我一向认为,弟子入门,是一个双向的过程,如今陆吾的剑音回应了你,这代表了陆吾的选择。”谈风濯从容不迫地道,“可同样的,要不要留在陆吾,还要看你个人的意见。”
乘豫舷陈述道:“三千六百年前,曾有一位手持望月神剑的神秘女子来到陆吾,与尊驾一叙,临走前她叮嘱过一句话,七业这柄剑的新任剑主——也就是你,与陆吾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他停顿了下,看向殿内那由剑气凝成的一行字:“八字谶言所对应的乃是陆吾将遭逢的一次大劫,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难免令人放心不下。陆吾历代掌门敬小慎微,对待诸事皆再三思虑,以求动不失时,祸乃不滋。”
祁桑听他的语气,联系方才的一切,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莫非这劫与我有关?不……若真是如此,掌门与峰主又何必同意?”
仙魔虽立下盟誓,和平共处,但谁都知道这不过一张废纸,想要消弭两族数万年的怨怼,道阻且长。
她的身份特殊,长久以往,对陆吾来说,也可算得上隐于水面下的动荡,稍有不慎,便可成灾。
他们有此担心,她并不意外,只是这态度与这阵仗嘛,便教人不解。
筠泽低声道出自己的顾虑:“出于我的私心,我希望你留在陆吾。但小桑,我也怕自己会后悔,怕这个决定会给你带来劫难。我……”
“抛却小七说的那些,你以为呢?”谈风濯抬手止住筠泽的话,接着道,“陆吾大劫,与这所谓的缘分,你有何想法?”
“掌门以为呢?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如何断定是陆吾牵连于我,而不是我连累陆吾呢?”
“就算是,陆吾有何惧?”谈风濯温声道,可眉宇间不怒自威,尽显剑者风范,“姑娘对陆吾有恩,更与陆吾万千剑音相合,若因着还未发生的事而猜忌姑娘,以怨报德,那陆吾也不配立足于仙海十四洲之上。”
祁桑气定神闲地回:“既如此,那我又有何惧?”
“好!”谈风濯笑,“剑择主,不论权,不惧危,只问心。若明一心,身正意定,不偏不倚,那么姑娘与我陆吾便是善缘。纵然往后,有所祸患,无悔亦无惧。”
乘豫舷乐呵呵地接过话头:“那么第二件事便由我来问罢,可能十分冒犯,但此事事关渊罅,还望小友见谅。当年,杀死憬月——也就是你母亲祁若槿的是谁?”
杀死母亲的是谁——
祁桑闻言不由怔愣许久,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神情恍惚,缓缓道:“……是一只寄生在魔躯上的百目。我杀了那东西,至于它的尸骸可能被息岚魔君枫睢处理了。”
话语落下,她深吸了口气,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乘豫舷不自觉低声喃喃:“百目?果真是伏莽一地的肮脏东西,看来……”
他的语气很轻,似叹息似怅然。
可她竟从他轻慢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筠泽扬声打断乘豫舷的出神,只道:“师兄,问完了吗?问完了的话,我该带她去山君那里打个招呼。”
乘豫舷堪堪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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