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鸡叫第一声,于念立马就醒了。
她掀开被子直接坐起来,准备重复她那日复一日——
喂鸡打扫烧水做饭敲门叫醒李氏三口的活儿。
等他们起来吃饭的时候,她再去洗衣服。
于念要等衣服洗完晒完,才能在收拾碗筷时吃两口今早的剩饭。
李氏心情好了会给她留半个窝窝头,心情不好就只剩半碗米水,连粥都算不上。
家里养着鸡,公母都有,但鸡蛋于念从没吃过,那是好东西,就算不拿出去卖钱也要留着给李氏的心肝于大宝补身子,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于念身上。
手摸着床板正要下床,忽然从旁边横过来一条温热手臂,打横箍住她的腰,并在她腰侧摸了又摸!
于念吓得心脏哆嗦人傻在床上,睁圆眼睛张着嘴巴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身在何处。
意识到自己成亲后,并且身边躺着的人是褚休,于念眨巴两下眼睛又把嘴闭上了,唯有胸口心脏噗通跳动还没缓过来,显然跟她主人一样都没适应新处境。
“怎么醒这么早?”褚休还迷糊着,扭身朝两旁单手撩开床帐往外看了眼。
天色朦胧还黑着。
褚休手缩回来,搭在于念腰上摸了两下,掌心下的肌肤温热滑腻,“嗯,被呢?”
于念,“……”
原来她摸来摸去是在找被,她还以为就是单纯的想摸呢。
褚休摸到被于念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回于念身上,搂着她,“再睡一会儿。”
于念顺从着缓慢躺下来,挨在褚休身旁,只这么规规矩矩平躺着,离得不远不近。
刚才褚休的手指顺着腰腹滑动的时候,于念脸都热了,以为她又要。
好在褚休只抱着她的腰腹,闭眼再次睡过去。
于念睁着眼睛看床帐,等听到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平缓有节奏,才悄悄扭头,用余光去看身旁的褚休。
外头的喜烛应该烧完了,这会儿床帐里的光线比夜里还要昏暗,于念离得这么近,也只能隐隐约约看清褚休的脸部轮廓,勉强分清她的眼睛鼻子嘴巴。
褚休的睡相很好看,眼睫垂下来闭着眼睛跟嘴巴安静睡觉的时候,模样更显斯文秀气,像是夜里温和的月亮。但她睁开眼睛有说有笑的时候,眼中光亮闪烁耀人,自信张扬却不灼人,又像冬日里的太阳。
于念看着褚休,缓慢转过身面对面朝她侧躺着,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回忆昨日的一切,至今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真的嫁人了,嫁的还是十里八村最好看最有学识的褚休。
于念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实质感。
甚至于念这会儿都觉得“褚休是个女人”这事其实是她的幻想,因为这桩亲事太完美了,完美到她以为昨夜是梦。
于念抿着唇,眼睛盯着褚休的脸,试探着朝她微微伸出手。
先是将手在褚休眼前晃了晃,随后慢慢的,一步步的,搭在两人盖着的被褥上。
每往前进行一步,于念都要停下来观察半天褚休的反应。对方呼吸平缓,明显睡熟了。
于念轻轻舒口气,将手搭在褚休的腰肢上,想顺着腰线往上确认。
本来侧身搂着她睡觉的人,突然微微动了。
于念,“!”
于念吓了个激灵,手立马缩了回来抱在怀里,眼神乱飘根本不敢往旁边看。
谁知褚休只是动了动身子,从侧卧变成平躺,被褥顺势往下扯了扯,双手交叠搭在小腹上,睡姿十分标准。
她这么睡,其实更方便了于念的动作。
于念却跟只受了惊吓的乌龟似的,缩着脑袋等了半天,见褚休的确没有其余反应,这才试探着露出脑袋,慢慢将手虚空搭在褚休小腹上。
平坦甚至微微凹陷的腹部,随着呼吸略微有些起伏,再往上,有些许坡度,哪怕隔着中衣,于念依旧能感觉到掌下有樱桃般大小的东西轻轻抵在她手心里。
于念抿着唇,缓慢收回手,先是平躺着,随后又微微翻身,背对着褚休面朝里侧躺。
她双手放在枕头边,一手拇指在另只手的掌心里轻轻蹭了下,随后红着耳朵蜷缩起手指,将手压在枕头下面。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褚休起来。
她一起,于念也跟着坐起身。
“我先去把鸡喂了,昨天夜黑院子里可能漏扫了什么,我再去扫一遍顺便烧点热水留咱俩洗脸漱嘴。”褚休坐在床边利落穿衣。
于念跟着爬起来,满床找自己昨夜被人丢在床上的肚兜。
都是大红色,一眼还看不清,得用手摸索。
没先找到肚兜,反倒是摸到了昨夜用脚踢到床尾的垫子。
成亲时,长辈会在床单上铺个垫子,位置大概在新人躺下后的腰臀处,上至腰窝,下到大腿后面,兜住整个屁股腿根。
垫子铺在这里意图明显,就是为了洞房时所谓的落红,为了让红色明显,基本选用的都是白垫子。
但褚家明显跟别人不一样,可能是知道两个女人不会存在落红的情况,所以用的垫子也是柔软耐用的红色布料,方便多次清洗。
昨夜这垫子被于念跪着,双膝压在上头,……滴滴答答好像从褚休的指缝里溢出来不少。
因为她瞧见褚休扯着垫子擦了半天的手指才擦干净,蜡烛光亮下,红垫子被打湿黑了一块……
想到昨夜,于念不知道是羞还是没找到肚兜的急,脸蛋爆红,眼疾手快的扯着被子将那垫子盖住,准备等吃完饭就把它洗了。
终于摸着衣服穿上,于念才伸手撩开床帐,跪坐在床边直起腰背伸长胳膊,将床帐分开挂在两边的挂钩上。
于念挂床帐时余光朝旁边看,褚休已经穿好衣服,依旧是那身枣红色的衣袍,腰带系着腰肢,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她满头乌发披在身后,嘴里叼着根干净的红色发带,反手朝后将云雾般的头发往上堆积拢起。
许是听见她的动静,褚休抬眼朝她看过来。
眼眸清亮含笑,嘴边抿着的发带随着她嘴角翘起跟着往上,颜色甚至不如她唇色红艳。
她就这么望着她,缓慢系上发带,规规矩矩挽起属于少年人的马尾,束发变成她的夫君。
女子成亲后会盘发挽发,象征着自己妇人的身份,男子也会用绾髻束发区分。
于念慢慢热了脸颊,低头佯装整理自己的中衣带子。
她也是头一回知道自己光看一个女子束发,也能看得脸红心跳。
褚休笑,“那我去了。”
她这条发带偏长,垂在脑后搭在肩背处,随着走动,发带扬起,依旧是她独有的鲜活轻盈模样。
于念双手搓脸,等褚休出去后,才下床找自己的包袱,翻出自己的旧衣服换上。
至于昨天成亲穿的喜服,于念整理的整整齐齐,拉开衣柜放在最上层。
等于念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手脚麻利的褚休已经扫完院子喂了鸡,见于念出来,便将洗脸的木盆拿出来,“先洗脸。”
锅底柴火刚灭,锅盖掀开,热意混着白气弥漫散开。
褚休舀了热水兑了凉水,手指放在里面搅弄两下,水温差不多了,才示意于念,“你先漱口再洗脸。”
硬毛刷子蘸了盐在嘴里来回搓了几下,温水漱口吐出来,就能洗脸了。
于念手指浸在热水里的时候,人都恍惚了一下,扭头看褚休,见褚休看过来,于念有些不太自在的朝她抿唇笑了笑。
哪怕昨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进进出出摸了一遍,今早两人都穿戴整齐面对面站着的时候,依旧觉得陌生不自在。
“小叔叔,小婶婶。”
于念正想着,院门就被人轻轻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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