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沈浩是怎么来到北院的,其实很简单,北院的门进不了,他可以绕道西院的门。恰好何招儿的院落贴着西院,就这样沈浩趁和子察觉之前,他已领着一群粗使婆子撞开了何招儿闺房的门扉。为防那件青翟纹礼服被藏匿,他先命人死死看住柳儿等侍女,随即扬手喝令:“砸!”
沉重的箱笼被蛮力撬开,裂帛声刺耳惊心。绫罗绸缎、珠钗环佩如残花败絮般被倾泻泼洒,肆意践踏,毫无半分怜惜。
“那青袍藏在何处?!”沈浩眼中喷火,竟亲自扑向满地狼藉,双手疯狂翻搅。
动静惊动了西院的陶夫人与刘夫人。刘氏倚着月洞门,声音细如蚊蚋却字字清晰:“嫡子查抄庶母内室?将军若知,头一个挨板子的必是浩儿。”陶氏叹息欲劝,却被刘氏攥紧手腕:“姐姐莫忘了,夫人今日礼佛是刻意出府。北院这浑水,你我沾身作甚?”她眼中透着洞悉的讥诮,“自有‘能人’灭火。”
话音未落,车和子已疾步赶来,身后跟着青儿、皓儿、惠儿。甫入院门,仆妇便急急禀明沈浩冲撞之故。和子心头骤然一紧——旧袍!若被这莽夫搜出,后果不堪设想!她来不及多想,冲入内室,对着沈浩断喝道:“沈大公子!夫人上次训示言犹在耳,此刻竟又私闯内帷?夫人已在回府途中,即刻便至!公子此时不退,更待何时?”
沈浩嗤之以鼻:“唬我?母亲远在城郊礼佛,纵使你遣快马飞驰,没一个时辰也难回返!”
“大公子,找着了!”一个婆子已举着那件青翟礼服挤出人群。
沈浩劈手夺过,高举示众,声震梁宇:“何招儿!你私藏一品国公夫人翟服!罪证在此!”
车和子暗恨何招儿不晓事,却也只得按下心焦。眼见沈浩见她不语,愈发得意,竟自以为威严地沉下脸,逼问何招儿:“你既入我沈家门庭,便当恪守妾室本分!何敢僭越至此?”
何招儿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玉茹已扑跪在地:“夫人知错!求公子将此事交由将军、夫人发落!”她深知此刻认罪反是转圜之机。
沈浩冷笑,话锋如刀:“堂堂前朝县主,竟也学起鸡鸣狗盗,偷窃我母亲衣饰?真是辱没门楣!”
“那、那原是我的……”何招儿只是恍惚呢喃,浑然未觉其罪要害。
“夫人礼服自有府库专掌,奴等岂有能耐染指?”柳儿也急急叩首辩白。
“不是偷?那此物从何而来?”沈浩厉声追问。
车和子看了一眼慌张不已的何招儿。心想:“我就帮你这最后一次了。”和子对着沈浩依次伸出三根手指道“沈大公子!其一!一品翟凤纹与二品翟鸟纹云泥有别,寻一宫中老绣娘,一验便知!”“其二!夫人受封一品未及半载,此袍色败线朽,少说五载遗存,岂是沈府新造之物?”“其三!纵有过犯,上有将军夫人执掌家法!公子身为晚辈,私闯内帷、毁物辱人,是要代行家规吗?
和子说得有理有据,沈浩被怼得哑口无言。和子也顾不上沈浩会被父亲怎么惩罚,对浩儿青儿道:“你俩跑去请将军,不管用什么法子定要把将军请来。”车和子心想:“但凡沈浩有点脑子现在就马上离开。”至于沈凯之来了,和子再想法子对付。可沈浩却还是倔着脾气,不肯离开。
未几,沈凯之来了大吼道:“逆子!不顾男儿功业,倒学那市井妇姑作态!闹够没有?!”
沈浩骇然失语。沈凯之怒目如炬,正要严惩,陶夫人柔声劝道:“将军息怒…如何惩戒浩儿,不若待夫人回府再议?”
“内帷琐务,自当夫人主持。”刘夫人即刻附和。
刘、陶、梅下雪等人鱼贯而入,梅氏与孙灵儿忙搀扶起瘫软的何招儿。
沈凯之见众姬妾在给沈浩台阶下,他心想:“还是等夫人回来后,商议一下,但无论夫人怎么求情,我定要好好惩戒一番这个逆子。”他决心会惩罚何招儿,说道:“身为妾室,有正二品的礼服就是错,哪怕是你的旧物。”沈凯之要何招儿明白,如今她是沈家五品的妾,不再是二品的县主,有县主时的旧衣,也是僭越。
何招儿苍白如纸,再度垂首跪下。
沈浩却突然抢白:“她偷窃母亲衣衫,难道我不能…!”话音未落,撞上父亲森然目光,登时噤若寒蝉。众人皆惊其不知死活。
沈凯之怒不可遏,再无等待之意:“竖子!今日便叫你知道何为‘抄家’!”手一挥,“给我抄!”
婆子如狼似虎涌上,顷刻间何招儿私藏倾覆于地,任人踩踏。曾为宗室贵女,此时颜面荡然无存。
片刻后,一只猩红色同心结自妆奁底被翻出,结下赫然系着一枚男子玉佩!掌事婆子厉声诘问:“此佩是将军赏赐,还是夫人旧物?!”
何招儿茫然辨认同心结样式,正是她所擅。然那玉佩水润光莹,玉料上乘,绝非己物。她惶然摇头:“奴…奴不知…”
“我五日前丢的玉佩!”沈浩一眼认出,嘶吼脱口,“你不仅偷衣,还窃我玉佩!贱人——!”
吼声震得满室死寂。
车和子心道“糟透!”——沈浩竟当众认下!男子私物现于女眷内室,更有那刺目同心结……这周朝宫廷最忌讳的□□象征!她瞥见周遭夫人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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