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城连着下了好几日的细雨,今晨终于停歇,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带着料峭春寒。
裴不澈背上的伤在孟红檐的照料下开始收口结痂了,疼痛减轻不少,只是失血后的虚弱尚未完全褪去。
孟红檐将要仔细敷在裴不澈的伤处,她起身收拾药箱,准备出门:“药快用完了,我去医馆抓些药回来。”
裴不澈拉着她:“让桑宜去就好。外面湿冷,你奔波什么?”
“桑宜哪懂这些?”孟红檐披上素锦外衫,系好带子:“况且药方几味药的分量,炮制要求都复杂,我得亲自去才放心。”
裴不澈还想说什么,孟红檐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躺着,不许乱动。”
那温热的触感和她身上熟悉的淡淡药香,瞬间瓦解了裴不澈的坚持。他无奈地看着她,眼底却漾开笑意,只得妥协:“多加小心,带上人。”
“知道啦。”孟红檐应着,拿起搁在桌上的药箱和钱袋,步履轻快地出了门。
春日的中京城本该是草长莺飞、游人如织的时节,却因连日的阴雨显得格外湿冷沉寂。孟红檐拢了拢衣襟,提着药包从医馆出来。
刚出医馆门口,几个身影如同从潮湿的阴影里无声浮现,瞬间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皆穿着玄色劲装,外罩暗青色的侍卫常服,腰佩制式长刀,神情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与这市井医馆的氛围格格不入。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面容方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只是微微抱拳,动作标准却毫无敬意,声音平板无波:“你是孟红檐?”
见对方来者不善,孟红檐矢口否认:“我不是,我叫裴红檐。”
为首之人一把推开她,进入医馆大声问道:“谁是孟红檐?!”
时间尚早,医馆里人不多,看方才的情形便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卓元鹤搪塞道:“大人来早了,我家娘子不在。”
侍卫在医馆里扫了一圈,转身要走,一人拦着他,道:“老大,别忘了殿下姓裴,刚才那娘子……”
“站住!”侍卫顿时反应过来,他三两步就追上孟红檐,道:“孟娘子改姓倒是改得利索,只是长公主召见,请娘子入宫。”
景荣长公主今日忽然相召,绝非好事。
“敢问长公主殿下有何要事?”孟红檐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我家夫君伤势未愈,需人照料。”
侍卫面无表情:“陛下突发急症,太医院束手无策。听闻夫人医术高明,长公主特命奴婢来请。”
承明帝病重?孟红檐眉头微蹙。前几日承明帝还精神矍铄,怎会突然……
“娘子请。”侍卫侧身让开道路,身后不知何时已停了一顶青帷小轿。
四名带刀侍卫分立两侧,隐隐封住了孟红檐所有可能的退路。这架势,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押解。
孟红檐攥紧了药箱带子。
她若抗命,恐怕会连累裴不澈;若去,又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龙潭虎穴。犹豫间,侍卫已掀开轿帘:“娘子莫要让殿下久等。”
“好。”孟红檐镇静道:“既是长公主殿下相邀,我不敢不从。可容我先把药送回?淮陵王殿下还伤势未愈,耽搁不得。送完药,我即刻随你们进宫。”
为首的侍卫冷笑::“孟娘子,长公主殿下召见,刻不容缓。淮陵王的药,自有王府下人照料。请——”
他“请”字咬的极重,手按在了刀柄上,意思不言而喻。左右两名侍卫更是直接上前一步,几乎要架住孟红檐的胳膊。
孟红檐心知再无转圜余地,硬抗只会立刻引来祸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维持着镇定。
她将手中的药箱迅速塞给旁边看起来还算机灵的药童,吩咐道:“元鹤!这药至关重要,劳烦你务必让桑宜亲自来取。告诉他殿下的药需要多加一味当归,分量要足,火候要文火慢煎三个时辰,一刻都不可少。必须要他亲手煎制,旁人我不放心。记住了吗?”
药童在宫中侍卫的威压下脸色发白,卓元鹤紧紧盯着孟红檐,用力点头:“记住了,多加当归,文火三个时辰。”
孟红檐这才松开手,转身走向青帷小轿。冰冷的轿帘在她身后落下,隔绝了医馆内惊疑不定的目光。
侍卫抬着轿子一走远,卓元鹤不敢耽搁,拔腿就往淮陵王府跑。
轿子七拐八绕,竟未走正阳门,而是从西侧的偏门入了宫,最终停在一处偏僻宫殿。
殿内药气弥漫,帷幔低垂。这里并非皇帝惯常休养的后宫寝殿,气氛阴冷得异常。
孟红檐差不多是被押解着带进内殿的。
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层层纱幔之后,昔日威严的皇帝此刻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急促,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
一位太医正跪在榻前,满头大汗,手抖得端不稳银针。
景荣长公主端坐主位,一袭华贵的深紫宫装衬得她面容冷峻。她保养得宜的脸上不见丝毫焦急忧色,只有冰封般的冷漠和掌控一切的倨傲。
她身后侍立的数名心腹内监和宫女,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儿媳见过君姑。”孟红檐规规矩矩行礼,眼角余光扫向榻上面色青白的承明帝。凑近些再看,皇帝双目紧闭,胸口微弱起伏,唇边还有未擦净的血迹。
“起来吧,虚礼免了 ”长公主声音冷淡:“陛下身体抱恙,太医院的这些废物束手无策。听闻你精通岐黄之术,来看看陛下是何病症。”
孟红檐依言起身,缓步上前,医者的本能压过了恐惧。
她先是观察了承明帝的面色、瞳孔、舌苔,三指搭上皇帝腕间探查了他的脉象。
脉象沉细欲绝,浮大中空,时有时无,又带着沉涩的滞感,绝非寻常急症。
孟红檐心中疑窦丛生,再细看承明帝抽搐时关节的僵直和嘴角渗出的细微白沫,这分明是中毒了。
她心头剧震,目光撞上长公主的眼睛。孟红檐强自镇定道:“陛下可是用了什么特殊膳食?”
“怎么?”长公主凤目微眯:“太医院说是心脉淤堵,你倒看出别的来了?”
殿内炭火噼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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