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丽收到宁天孝的消息及匆忙赶到医院：““你到底还要不要命了？伤成这样非要出院，图什么呀？”

宁天孝却像个大爷似的瘫在床上，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来扶自己：“哪那么多废话？手痒了，想去摸两把牌不行啊？”

刘秋丽费力地搀扶他起来，忍不住低声抱怨：“伤成这样不好好养着，就惦记着赌。”

宁天孝懒得跟她多费口舌，敷衍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两人匆匆办了手续离开医院，只住了一晚。

同病房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暗自嘀咕：宁天孝这么个二流子，居然能有这么顾家的媳妇和那么出息的女儿，真是走了狗屎运。

回到家已是下午。

刘秋丽系上围裙在厨房忙活，一扭头看见宁天孝把双脚高高翘在茶几上，顿时火大：“宁岁今天来找你，退学的事你到底跟她说了没有？”

宁天孝一改早上的强硬态度，眼神躲闪：“那死丫头我现在管不了。从今天起，你也别管她了。合同也别逼她签了。反正老子以后不会供她读大学，到时候她还不得乖乖留在南市？”

刘秋丽得把抹布摔在灶台上，也不想装了：“好人都你做了，今天我在学校把脸都丢光了！你是没看见隔壁李婶瞅我的那个眼神！连你都管不了宁岁，谁还能管？她不签合同拿钱，你那高利贷拿什么还？”

刘秋丽越说越气，想到自己在学校里撒泼打滚的模样，她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宁天孝心软了几分，倒是想把藏在心底的事和盘托出，但掂量再三，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总之她绝对不能去京市！高利贷的事我自有办法，大不了……就把这房子卖了！”

刘秋丽冷笑一声，心底暗骂：这要是你自己的房子，我还用得着操这些心？

宁天孝是个闲不住的，在沙发上瘫了不到半小时，饭都没吃就惦记着出门摸牌了。

确认他走远了，刘秋丽立刻反锁上门，掏出手机拨通了韩伊的电话。

电话那头，韩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不是说了这段时间尽量别联系我吗？”

刘秋丽急得声音发颤：“小伊啊，宁天孝今天闹着出院了！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还有宁岁，她要去学艺术了！”

“什么？宁岁要当艺术生？”韩伊声调骤然拔高，“我不是让你看紧她吗？”

刘秋丽也着急：“小伊，妈真的尽力了，他们父女一个比一个难缠……”

“别着急，等我想想。”韩伊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冰冷，“事到如今，决不能心慈手软。宁天孝必须死。等他没了，宁岁一个没爹的孩子，还不是任你拿捏？”

“杀…杀人？”刘秋丽吓得手机都拿不稳，“小伊，这是犯法的啊！不能……”

“你心软了？难道你不想风风光光回京市，就想一辈子烂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韩伊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在刘秋丽最痛的地方。

刘秋丽毫不犹豫回答：“我当然想回京市，可是……”

“没有可是！你按我说的做就行。”韩伊语气斩钉截铁，“周末那帮讨债的会上门，你想办法把宁岁叫回来。就让那死丫头亲眼看看她爹是怎么被人打死的！记住了，人不是我们杀的，是放高利贷的动的手！”

刘秋丽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慌忙挂了电话，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挂了电话，刘秋丽心神不宁地开始收拾行李。她走到衣柜最深处，想翻翻看宁天孝有没有藏私房钱，能摸出一点是一点。

然而，在一堆旧衣服底下，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钱，只有两张旧照片。

第一张是宁岁两岁时拍的，扎着两个小揪揪，骑在小木马上，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第二张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手捧一束丁香花，笑靥如花，气质却清冷出尘。

照片右下角娟秀的字迹写着三个字——白晓晓。

这是宁岁的亲生母亲，那个早就死来的女人。

即便是在京市上流圈子见过些世面的刘秋丽，也被白晓晓惊人的美貌和气质折服。这样的容貌气度，绝非凡品，怎么会看上宁天孝？

莫名地，刘秋丽觉得白晓晓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也许是能拿捏宁岁的东西之一，刘秋丽把两张照片悄悄塞进自己的包里，匆匆出了门。

-

宁岁回到学校时，下午课刚结束。她去保卫处销了假，第一时间给班主任老王打了个电话。

老王听说她平安返校，明显松了口气：“回来了就好，快去吃饭吧。记得今晚第三节晚自习去图书馆报到。”

知道宁岁经济拮据，老王特意提前为她申请，开通了勤工俭学的通道。

宁岁道谢，挂了电话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个面包对付了一下，就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没人，夕阳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微风拂过，吹得书页哗啦作响。

宁岁刚坐下，就看见自己桌面上放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浅蓝色的烫金封面，质感高级，一看就价格不菲。

和她旁边薛默抽屉里那本一模一样。

她翻开笔记本，第一页贴着一张便利签，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凌厉：

【给你整理的课堂笔记】

再往后翻，左边是黑色水笔梳理的知识点和常见题型，右边则是用红笔清晰标注出的易错点和解题关键。

相处这些天，宁岁见过薛默做题，他几乎从不做笔记，下笔流畅得像是不用思考。做成这样细致的笔记，他一定花了不少时间。

宁岁轻轻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又欠下了一个人情。

她最不喜欢欠人情。

这次，该用什么还呢？

暂时还想不出答案。

这时，楚星星刚好回来了，一见宁岁，立刻雀跃地跑过来：“岁岁你回来啦！快，吃关东煮！”

热乎的关东煮包装打开，葱花和小米辣飘在清汤上，让人食欲大开。

宁岁咽了咽口水，用竹签扎起一块浸满汤汁的白萝卜：“谢谢。”

“咱俩是朋友嘛，客气什么！”楚星星像投喂小仓鼠似的，心满意足地看着宁岁吃。目光一扫，她注意到宁岁手边的笔记本，“咦？你的笔记？我看看。”

她好奇地翻开，下一秒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我去！这字迹…是薛学神亲笔吧？他居然给你做笔记？我就说他今天上课怎么破天荒地一直埋头写写画画，老师都怀疑他没听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