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香并不缭眼,掀起的清香格外沁鼻,能将人的周身悄无声息铺满这种气息。
沈嵘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向殿内走来,他面上含笑自若,步态沉重,正准备躬身道——
“臣,拜见长公主!”
礼还未及下,沈荜立马让银翠将人扶起。
“皇叔莫要多礼。”
“多谢公主。”
沈嵘起身抬眼,方才进殿内就看到一个陌生身影,他面向王远之猜测问:“这位莫非就是王远之将军?”
王远之连连俯身称是:“王爷。”
沈嵘上下扫一眼,点点头道:“王将军果真是英俊神武,不愧是叫人闻风丧胆的‘鬼谷将军’。”
“见笑见笑。”王远之挥挥手,还有点不好意思。
“坐罢。”
三人这才堪堪坐下,沈荜问:“上次玉芜妹妹还与我说皇叔腿疾复发,如今可好些了?”
也就是沈玉芜在皇宫迷路撞见顾洵言那次,后来她又特地来向沈荜交代是顾洵言带她去的太医署,毕竟身处禁宫,还是需要禀报一下才好。
沈荜对这些礼节并不过多看重,自然也没说什么,反而特地命人为沈嵘安排了一个随侍御医。
“玉芜年少莽撞,还请公主见谅。”
“皇叔哪里的话,要不是玉芜妹妹提醒我,你们千里迢迢跑来上都,我还如此怠慢,那才叫天理难容。”
这几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沈荜已经尽量周旋,可还是有些分身乏术。
沈嵘默然后道:“臣此次前来,一是看望公主是否安好,见公主康健臣便放心,这二嘛.....则是来请辞。”
“皇叔这就要走了?”
“是。”沈嵘垂老的面容低下,不知不觉间落下几滴滚烫的泪水,“此番入京,原本是为了吊唁先皇、庆贺新帝继位,前两日臣去皇陵看过皇兄,见他的一双儿女也都安好,我便可以安心离开了。”
沈嵘又像是觉得这话不够有说服力,继续道:
“从前,琼州幸有平王妃,臣才得以做个闲散王爷,如今她也不在了,让玉芜一个小丫头带着王妃留下的心腹治理琼州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臣如今已经想开了,再怎么逃避也始终逃不掉,还是早归去为好。”
沈荜听说过这位平王妃江逸眉,她曾是琼州一位商贾大户之女,先皇曾经为稳固琼州一带豪绅,让平王娶了这样一位女子,本以为二人受命皇恩,乃是强扭的姻缘,没想到他们夫妻二人成婚后琴瑟和鸣,鹣鰈情深。
平王妃精明能干,深受百姓爱戴,这才给了沈嵘游离山水之间的机会,后来王妃去世后,沈嵘归来主持大局,但也因此消沉好长一段时日,琼州的事务都是平王府手下的人教着沈玉芜打理。
但沈玉芜跟他爹一样对此根本无心,沈嵘也不能逼迫她,只能再次将这样的担子扛起来。
“皇叔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强留。”沈荜垂眉道,“琼州乃越支与古宛交界重地,确实不能无人驻守。”
“谢公主成全。”
沈荜忽想到问:“长宁还有一事,想请皇叔赐教。”
“公主但说无妨。”
沈荜问:“皇叔可知,令国公与陶相之间可有何渊源?”
“令祖墨和陶璟之?”
王远之刚刚一直懒洋洋地听着他们二人讲话,也不插嘴,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放在沈荜面前。
听到这,她这才开口不解道:“为何提到他们二人?”
“我在想,令国公为何与图兰之事有牵连。”
王远之又是一呆愣,怎么又说到图兰了?
沈荜记得顾洵言将令祖墨与图兰那两名刺客联系在一起时,她百思不得其解,本以为令祖墨和宁策吾之间应当有关联,但转念一想,令祖墨在齐悦混得风生水起之时正是陶璟之倒台之后,彼时的宁策吾还是个不知名的亡命之徒;真正等宁策吾在朝野只手遮天时,令祖墨虽占御史大夫的名头,又早已成了半隐朝堂的人物,从未问两人有过间隙。
而他们之间,倒是有陶璟之这么一个桥梁人物。
“臣十五岁离开上都去古宛为质,回来时陶璟之已是本朝丞相兼少师,当时的令祖墨还只是一介御史中丞,”沈嵘转动浑浊的眼珠,思考后道,“当年臣回来后,确实听说他们之间有些龃龉,两人似乎多次在朝堂上表达对彼此的不满,令祖墨当年甚至因陶璟之多次催促父皇立皇兄为太子一事,携御史联名弹劾陶璟之,说他专断朝堂,妖言祸乱。”
请立太子一事,早已是文帝沈琮垣那个时期的事情了,因文帝觉得自己年富力强,并不着急下旨立太子,况且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古宛还没回来。
最开始他也打算立长子沈筠,可这么多年为质的时日过去,他又对沈嵘有了愧疚之情,于是他就在两位继承人之间徘徊。
当初令祖墨与陶璟之是除了王光外,最受沈琮垣信赖的大臣,堪称左膀右臂,但令祖墨政绩相对陶璟之来说并不显著,才干也不够突出,陶璟之自然而然地位列百官之首。
陶璟之被百官催促着,领衔请立太子,文帝大怒,但也并未有什么处罚他们,只是下令不准再议此事,后来实在是因文官集团反对的声音极大,文帝不得已早立沈筠,并且由陶璟之教育太子。
过了一年后,沈嵘就回来了,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隐隐的变数,太子党先以二皇子理应即刻就藩为由要将沈嵘送走,文帝好不容易盼来的小儿子还想让他在身边,至少应该等他百年后。
文帝越发对太子党羽不满,此时朝廷又有另一股声音响起,他们说太子在位期间毫无建树,平庸无能,不如另立太子,又逢图兰发生地动,更是上天警示,迫于无奈,陶璟之为巩固沈筠地位,也为了平息朝中不满,亲自前往图兰赈灾。
“后来父皇病危,臣与皇兄被叫到父皇塌前,父皇让皇兄待陶璟之赈灾归来后,立马除掉陶璟之,父皇说,他的威望绝不是皇兄一个少帝能压制的,若不除掉,迟早为朝中大患。令祖墨转瞬成了托孤大臣,陶璟之案就是他交给刑部办的,又让他们找到了陶璟之私通叛国的证据,这才将他满门抄斩。”
“只是没想到,陶璟之的长子居然存活于世,还是本朝丞相,难怪素闻宁策吾与前任刑部尚书谢世宗不对付,还将他拉下马,看来是替父报仇。”
王远之在一边默默听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那这陶璟之到底有没有罪啊?”
“也许,是非真假早已辨不清,帝王之术从不论对错。怪就怪在,陶璟之确实有架空新帝的威信和能力。”沈嵘叹息道。
沈荜脑中忽间响起宁策吾反叛那日说的。
“苍天无眼,毁玉何冤!”
沈荜道:“多谢皇叔,其中曲折我已大概知晓。”
沈嵘起身道:“既如此,臣就先告退。”
“皇叔既准备走,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京城呢?”
“三日后就启程。”
“那玉芜妹妹呢,也跟着皇叔一起回去吗?”
沈嵘格格笑了两声:“她啊,早就在上都迷了眼,怕是不肯轻易回去,罢了,以后想怎样就由她去,原本我就亏欠她们母女。”
“既如此,就让玉芜留在上都多待些时日也不妨事,到时候她想回琼州时我再找人送她。”沈荜道。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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