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色蒙蒙亮。
任知宜一行六人,或马或车,前往城郊。
晨曦露微,山清明秀。
马车于官道上缓慢行进,宝珠驾着车,轻挥小鞭,口中哼着灵州小调。
唐橘驱马上前,与她并行。
“宝珠!”唐橘毫不掩饰地笑道:“你家小姐这是抽了什么风?突然要郊游!”
宝珠翻了个白眼,“唐姑娘,您不愿意,可以不来啊!”
“……”,唐橘被怼得失笑,转头冲车厢里喊道:“宝珠这丫头越发厉害了,你还管不管了?”
竹帘半卷,露出一张净白的面庞,乌黑的眸子蕴着笑意,“唐橘,你没事儿非惹宝珠作甚!”
任知宜仰头望去,山色空蒙,秋意渐浓,青苍郁色之中夹杂着一片赤红,如烈火一般绚烂。
“这几日禹山红叶开得正好,趁着义兄休沐,咱们出来登高赏叶,放松一下心情。”
霍思修悠闲地骑着马,在后面笑道:“入了翰林院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偷得浮生半日闲啊!每日忙于编纂遗册,感觉这身子骨都要僵了。”
宝珠瞥了霍思修一眼,嫌弃道:“身体这么虚,一会儿到底能不能干活儿啊?”
所谓的“干活儿”便是采桂花。
再过七八日,是中秋。
每逢中秋,大胤官员休沐三日,民间百姓阖家同欢,登高拜月,吟诗品酒。
八月十五酿桂酒,是大胤中原地区的习俗。桂被称为百药之长,桂花米酒清甜醇绵,饮之通疏血气,加之桂花有福寿安康的寓意,家家户户都愿意在中秋之前亲手采摘桂花,酿出米酒,与亲朋共饮。
前两日,云娘提出来,想要酿几坛桂花酒。
任知宜听说,顿时来了兴致。她自幼长在灵州,只听说过“桂花载酒”的雅闻,却从未亲手做过。
城中桂花被人采摘过半,可是禹山上的桂花林开得尚好。每年八月,禹山东边桂花遍地金黄,西边红叶烈烈如火,金红相映,漫山飘香。
他们一行人出来,既是郊游,又是采桂。
霍思修听到宝珠的话,登时紧张起来,面红耳赤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坐在马背上,他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文弱。
他的举动被任知宜看在眼里,她放下撑着竹帘的手,回转身来,若有所思。
车厢里的云娘递过来一碟绿豆酥糕,温柔道:“今日起得早,我见东家早食吃的不多。”
任知宜轻咬一小口,“云娘姐姐,可有觉得义兄待宝珠是否有些不同?”
云娘微怔,掩嘴笑道:“东家这么聪明,怎么才看出来?”
她凑到任知宜耳边,低声道:“霍大人平日里忙,但是只要休沐在家,就往厨房里跑,时不时地要给宝珠打一打下手。
“还有啊……”,云娘笑嘻嘻道:“霍大人一和宝珠说话,就会犯口吃的毛病。”
任知宜又朝外面望了一眼。
宝珠翘着腿,口中哼着小调,似乎并未察觉到霍思修时不时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
“宝珠呢?”
云娘笑道:“宝珠天真懵懂,心思单纯,恐怕还没明白过来,只以为霍大人文弱可欺呢。”
任知宜瞪大了眼睛,“宝珠还会欺负义兄?”
“其实……也算不得欺负!”云娘温柔笑道:“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霍大人在意宝珠,近而情怯,闹了几次笑话,反惹得宝珠生气。”
任知宜侧身望向马车外,霍思修跟在宝珠身旁,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只是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
“宝珠不喜欢义兄?”
“倒也未必!”云娘笑有深意,“那日,香铺来了一位官家小姐,明着是买香膏,暗地里一直打听霍大人的情况。我当时瞧着宝珠的样子,很是不豫。”
任知宜闻言,心底松了一口气。
宝珠与义兄,都是她极为亲近的人,二人若能修成正果当是最好;若不能,她也不希望伤了情谊。
云娘瞥见她眉宇轻动,一时深蹙,一时舒展,“东家不赞同?”
任知宜回过神来,淡笑着摇摇头。
“东家有没有考虑过,霍大人家中长辈可能会介意宝珠丫鬟的身份……”,云娘面露惆怅,叹息道:“如今霍大人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佳婿之选,若是因此事让他与长辈生了龃龉,纵使最后婚事能成,他父母心中也必然压了根刺。”
夫家心有嫌隙,对宝珠来说,这绝对算不得良缘。
“世俗的眼光如此!”任知宜双眸微凝,轻声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不过在这之前我须得先确认他们二人的心意。”
她唇角含笑,双眸似是闪过点点粲光,“若是宝珠也喜欢义兄,我便开始着手给她备嫁妆。”
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云娘温柔浅笑,“东家莫急!咱们宝珠是姑娘家,矜持一些也无妨。”
任知宜淡淡一笑。
“吁……”
沉思之际,马车骤停。
外面响起宝珠欢快的声音,“小姐,到了!”
————
目之所及,青苍壮阔,片片明黄隐于其中,令人人眼目缭乱。
踏步走入桂林,浓香馥郁,花瓣随风拂于衣袂,香气尽染。
霍思修深吸一口气,顿觉天地钟灵之秀,皆汇聚于此,不禁赞叹道:“前朝诗人有云,暗淡轻黄体性柔,不愧是八月桂子!今日一来,竟觉得入京数月,皆是虚度啊!”
众人下了马车。
站在丈高的金桂树下向上仰望,尖长的叶片簇拥着金黄色的小花,花团紧簇,满压枝头。
“今日咱们多摘一些桂花,除了酿酒,还可以调成香料、香膏,想来会有不错的销路。”
“小姐说得是!”宝珠说完,飞身一跃,动作轻巧地落在枝桠上。
霍思修望去,面露担忧。
六人,各有分工。
唐橘和宝珠轻功好,负责站在树上摇落桂花;云娘和费举子则将带着杆梗的花枝挑拣出来。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任知宜和霍思修将桂花置于盥盆中,以清水漂洗花间泥土。
她瞥了一眼霍思修心不在焉的样子,轻声道:“义兄,像你那种洗法,花瓣都被你揉烂了。”
霍思修收回飘忽的思绪,低头一看手中的花,羞得面色薄红,讷讷不能言。
“义兄在看谁?”任知宜问道。
霍思修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面色红得更甚。
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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