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许久没用上的篱笆门被推开。灰尘四散开,不知又扑了谁满怀。许是阳光也迫不及待,院内光景一点一点映了少年满眼。
春色到底舍不得走,留了院内一片盎然。篱门旁堆了一摞干柴,瞧着是新砍出来的,倒没落什么灰。只是春时野草生得实在快,都有几株藤攀了个尖,风一吹摇摇晃晃,像是一不小心就要栽倒。
“前个月上山,想着之后你总要到,便堆了些柴来。”赵青见晏曲闲目光停留在那摞柴上,乐呵着开口。
他走到院内一小石桌上,不甚在意的用袖子抹开石面灰尘,将竹筐放到一旁。一下一下地从筐里拿出东西来,里面都是些待会整理屋子要用到的东西。
杜丽英也早走到了他身旁,见着赵青那更脏了地袖口,有些好笑的拍了拍男人的手腕。男人顿时不好意思,小声地同娘子说今夜他自己洗。杜丽英没理他,回过头朝还站在篱门旁的少年招招手,笑着唤他过来。
少年似乎还在看着这个院子,眸中生机漫野。一缕刚从叶隙中逃下的日光,不偏不倚落到了他眉眼间。
院前清溪水,竟比不上此刻少年眼眸分毫。
故人的身影好似随日光一起,轻轻地叠在了那小孩身上。晏曲闲此时却回过神来,眨着那清亮的眸,朝她这走来。步步都带了些孩童时刻的轻快,同先前被布袋压着的步伐完全不同。
杜丽英放了笑意,伸出手,就好似面前不是个少年,而是个牙牙学语初学步的孩童。
晏曲闲见着她的手,眼中又是一点光,同风一道牵住了杜丽英那有些厚茧的手。
男人已将晏曲闲的布袋放到擦干净的那块石面上,拍了拍手,揽过身后还未到自己胸口的少年,笑道:“走,咱进去看看你的家。”
晏曲闲原先想将布袋打开,把银子给了两位,一时间被揽住,只能先想着待杜姨与赵叔临走前再给他们。
少年歇了心思,脚步却没向屋内走去,他走到石桌旁,把手里的油纸包放下,还有些细的手指瞧起来没什么力气,却灵活地没一下就解开了细麻绳。
黄亮的油纸被掀开,露出还完完整整,看着与刚出炉没什么两样,只是不再热气腾腾的桂花糕。
少年将油纸一捧。递到了两人跟前,赵青与杜丽英皆是一怔。随后杜丽英反应过来,温柔的拿起一块似乎一用力都要碎了的桂花糕,轻轻放到晏曲闲唇边。
“尝尝看,告诉杜姨甜不甜?”晏曲闲还想让他们先吃,听了这话,乖乖张开嘴一口将桂花糕吃了进去。
杜丽英见他吃进去,嚼得脸都鼓起,看着终于有了些肉,笑意更甚,随后又拿起一块,另一只手拍掉了夫君想要接过的手,帮着喂到了嘴里。随后才拿起一块,吃进了口。
晏曲闲看着赵青嘴里含糊,却仍旧第一时间说了甜,杜丽英也眼中一亮,说着怎么说秋日都要攒些钱,给他们两也弄弄看这桂花糕。
口中桂花糕香糯醇甜,似乎愈嚼,桂花味道便愈浓厚了些。江南上一年的秋此刻被召回到他口中,被唇齿摇落了满地桂花。
小姐的话说得对又不对。
江南的桂花糕同府里的桂花糕比不出个胜负,但确实有着江南的甜,又是一番新滋味。
三人一起,桂花糕没两下便被吃没,只剩些碎桂花干,点点落在油纸里。
杜丽英将桌子收拾了一番,喊赵青拿上木桶去屋前不远的溪里打上水,好便等下清扫屋子时用。那溪水比起东溪水流要细的多,不过潺潺碰石,倒也不失东溪的热闹欢快。
晏曲闲原先想去西篱笆旁拿个扫帚,还没等迈开步伐,手里就被塞了一块轻飘飘的布,随即又被女人的手牵住,他就这么被带进屋里。
木门被推开时,他首先见着的是日光。窗子开着,投进来一方雕着花的暖黄画。尘子原先是在安静的飘着,东撞一下西碰一下,时不时又与另一粒尘子碰着,被对方撞的悠悠打转。
人一走动,风就带着尘子四散奔逃,快的人看也看不清,只剩下那暖暖的光,呆呆的在室内站着。
这院子共有三个屋子,现在这个便是主屋,里头摆着一张睡着晏曲闲还绰绰有余的木床,放在房间最角落处,一个小桌,还有个陈柜。
晏曲闲踏进屋内,视线拐了下,才发现陈柜旁还放着个小木箱。杜丽英牵着他的手松开了,女人细细看着屋内的陈设,似乎往日的记忆都随着这灰尘的味道侵到了她脑中。
她定在原地,看少年东拍拍,西碰碰。良久,才轻轻叹了声,随即又笑的温婉,眼角都显了些许不明显地细纹。“做这些的木头都好得很,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坏。”
晏曲闲也瞧出来了,但他分不清木怎样才是好,怎样才是坏,花色成色他一个都不会看。但是这些东西现在都还好好的,虫蛀霉斑一个都瞧不见,只是落了灰,擦干净就又显得如新的一般。
他刚举起手中的布,想同杜姨说,等下擦干净了,定能更好。杜丽英却也走到他身旁,视线静静落在了那木箱上。
晏曲闲看着阳光随着她的步伐一点一点攀到杜姨的身上,忽然听见她道:“只是时间实在久了,那么多年无人用过,也该换新的了。
晏曲闲望向她的眼睛,里面只剩沉静。还有些许他现在还不懂的,别的情绪,他在丞相老爷的眼里也看到过,那是小姐和秋棠换了衣服,想偷偷出府去找徐清裕。
草长莺飞二月天,他就站在府院里的那颗榕树下给小姐放风,平日里总能见到的丫鬟那休沐日变得少之又少,小姐偏生还不放心,怕突然窜出个丫鬟就把她认出了。
晏栀梧躲在榕树后,轻声细语的吩咐曲闲仔仔细细的看。起初曲闲特别认真,就像是每次拿上那饱了墨的毛笔时,他都要认认真真的想怎么落笔。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走动的丫鬟都不超过五人。
他脑袋探到榕树后,差点都将小姐吓到。曲闲也学着她轻声细语的说:“小姐,快走,我瞧过了,一个人也抓不住你。”
晏栀梧半信半疑的从榕树后露个脑袋,见着确实没什么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就要往府门走,走时还不忘喊曲闲看着,等会要记得跟过来。
小姐最是聪明,学书学得快,琴棋书画一个也难不倒她,此时便连秋棠,她都学的极像,更别说两人的身形原本就差不多。
曲闲望着她那鹅黄色的背影,找出记忆里秋棠的背影比对了一番,发现竟没什么差别。少年还记得小姐的吩咐,转过身来盯着府内,刚转过来时还待不住,跳起来想抓抓从榕树上垂下来的一条条气根。
抓到是抓到了,手心里却留下几道木色的痕迹,少年不甚在意的拍拍手。他又等了一会,旁边草木新生出的叶子都被他掐掉了几片,见着实在没人,他才放心的出了府。
到那府门时,曲闲不怎的,突然回了下头,却瞧见远处长廊,一身青袍的老爷就站在那处,蓦然间起了风,衣袍翻飞。
往日高束起的发今日只是松松束着,风一吹,青丝便趁着隙拂过老爷的脸。那双眼,就如同杜姨现在的眼一样。
或许他再长大些,就能看懂了。
一只有些小的手伸出,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的牵住了杜丽英的手,女人也仿若惊醒,手心不自觉地收紧。晏曲闲眼依旧看着杜丽英,
他说:“杜姨,擦一擦,又是新的。”
女人眼中的雾忽然凝滞,被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清风拥住,悄然带回了记忆深处。她笑了,如同回忆里的某日,对着故人笑的那般灿烂。
“好,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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