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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行不履危(一)

“你们……你们怎么都在!现在离辰时还差一刻呢!”

木明瑟睡眼惺忪地从二楼走廊探出脑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底下坐着的两人。

客栈仍然一片朦胧,地上历历地映着窗格的影子。盛情难却和松枝都一动不动地坐着,乍一眼几乎融入了周围泥塑木雕一样的人群。

松枝坐得笔直,似乎目光要刻意避开白无常一般,拧着脖子定定凝望窗外。听到木明瑟的声音,他才转回头,礼貌地微微颔首。而盛情难却则毫无反应,好像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上百年,成功坐化成了一块石头。

自以为已经来得够早的木明瑟打着哈欠下楼,一边揉眼睛一边坐到两人身边,心不在焉道:“我们有什么计划或者筹备么,比如地图之类的?”

“没有。我跟师父才来江州不久,对这里也算不上很熟悉。”松枝坦言。

大约是因为要一起行动,他的态度不似初见一般拒人千里之外,但言行之间依然挥之不去那份近乎孤傲的疏离。一如他腰间的长剑,未出鞘也蕴含着摄人的寒意。

“唉,这么看来我们都是外地人。既然禊草长在更远山上,待会我们是要爬山吧,想想真是好累啊……”木明瑟话音未落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仰头瞥了一眼安静的二楼,明显流露出对温暖床铺的恋恋不舍,“你家师父还在休息吗?”

“师父修行之故,不便送行。不必打扰家师,若各位准备妥当,我们即可出发。”松枝不卑不亢道。

“那么你师父就一个人待在客栈里?”盛情难却淡淡道,与其说疑问更像是陈述。

短短语不惊人的一句话,却令少年沉默了。

松枝敛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叩着瓷杯。不像他师父一样随手成乐,他只敲出了几个短促的钝音,听得人也心头发闷。这一刹那忽然少年身上的傲然和锋芒都消散了,仿佛剑上蒙了一层尘埃。

“其实我有点担心。”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大概不想说出这般示弱的话来。

“没什么不放心啦,你师父毕竟也是——”

木明瑟一席话未说完,突然响起轻轻的门轴转动声。

在座的三人,无论面露惊讶还是面无表情,都齐齐转头望去。

客栈大门被推开,清晨的阳光斜斜照入,空气中浮动的只有尘埃。所有的觥筹交错和喧哗嘈杂都凝固在过去,静得有些空洞。

恍如昨日重现。

在一瞬的错觉里,时间好像流转不息,又返回初始。一切皆为黄粱梦中。

身披黑斗篷的年轻人推门而入,晨光自他背后落下,略微驱散了那身无常装扮的阴气。他也和三人一样转头,彼此目光交汇,一霎时仿佛泉流泠然相碰,荡开细小的水花。

“吾辈其实也可以直接穿门而过,不过那样恐怕会惊吓到诸位。”春生秋杀愉快地打了声招呼,眼睛弯成一线,浅色的睫毛盖住那双赤红眼瞳。他的外貌令人惊异,笑起来却分外寻常亲切,宛如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早晨顺道来拜访老友。

在场一时间谁都没有动。春生秋杀很有分寸地站在门口,只是微微歪着脑袋耐心等对面三人反应。

松枝神情还算平静,只是微不可察地呵了一口气。而旁边的木明瑟起初似乎呆住了,继而陷入了满头雾水的状态,目光来回在两位无常间跳动。他之前从盛情难却口中听说黑无常已经死了,现在显然正在尝试辨明新来的黑无常的身份。

盛情难却没有多费口舌撇清跟春生秋杀的关系。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常人见到熟人会有的笑容,映着她毫无波折的眼神却又略显空洞:“遇到麻烦了?”

——不过若是吾辈遇到什么麻烦,一定会来求助二位同僚的,到时候可不要弃吾辈于不顾呀。

春生秋杀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想到盛情难却还记得当初分别时的话。他笑着摇摇头,步履轻灵地走近桌边,“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但也没有什么收获。刚才路过这里,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就进来看看。”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最后一侧座位,环顾周围三人,有些纳闷道:“各位大清早坐在这里是在干什么呢?”

他的一举一动虽然有自来熟的嫌疑,但其中并无惹人讨厌的轻浮之气,自然得如同一场春雨,很是妥帖地降落在人群里。

“打麻将,三缺一。”盛情难却说。

虽然明显这是在胡言乱语,春生秋杀却笑眯眯道:“呀,那吾辈来了岂不正好凑齐了人,快把牌码出来吧,吾辈也想难得消遣一下。”

“盛姑娘是在开玩笑,这位无常就不要顺着她了。”木明瑟扶额。他对这位不期而至的黑无常仍然心怀警惕,但这位黑无常给人的印象实在颇容易相处,因此与他对话时语气也不免松弛下来。

春生秋杀眨巴眼睛,转向盛情难却,“我还不曾见过……这两个孩子是谁?”

“谁是小孩子!”两人蓦地异口同声。

“啊哈哈,冒犯了。”春生秋杀连忙捂了捂嘴巴以示失言,权当赔罪一般爽朗道:“吾辈的名讳是春生秋杀,幸识各位。”

对方既已自报名称,木明瑟和松枝于是也轮流道出姓名。松枝又道:“对了,还不知道这位白无常大人叫什么。我听木公子似乎是叫盛姑娘?”

“盛情难却。”披白斗篷的少女也礼节性地微笑一下,吐出这几个字。这两天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跟人告知自己的名讳,但也没有不耐烦的表现,只像是某种设计好的傀儡机窍,别人一问她就如是一答。

松枝点点头。他分明不喜欢无常,但称呼起来依然格外客气:“盛情大人。”

“说起来‘松枝’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啊,难道是姓松么?听上去不怎么像人名啊。”木明瑟顺嘴道。

“这是家师取的名字。另外,虽然我不姓松,但北境东山的确有松氏一族。”松枝睨了木明瑟一眼,不准他对自己的名字再发议论,“……言归正传,辰时已经过了,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好。”

唯一的局外人春生秋杀有点跟不上进度,“去哪里?”

“更远山。你既然是此地的无常,不如就来替我们带路吧。”

盛情难却冷不防地提出要求——她甚至用的不是请求的语气,没有给对方选择的余地。松枝和木明瑟都略有些惊诧地看向她,而春生秋杀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那吾辈只能慨然领诺了,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他从善如流道,“不过那山上没什么东西呀,去那里要做什么?”

“找禊草。”盛情难却惜字如金地说,“你可曾听说过?”

“禊草?这好像不曾知道……不过吾辈也会尽力帮忙寻找的。”春生秋杀倒是欣然接受了任务。他旋即率先起身,很是积极道:“吾辈贸然前来,耽搁了各位的行程真是不好意思,不妨先出门,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众人于是纷纷起身。然而一行人刚走出客栈门,头顶上方突然掉下了什么东西,但来势并不猛烈,只盈盈带起一丝呜咽的风声。

其余三人都下意识地四散闪开,只有松枝站着不动,伸手精准地抓住了那支被扔下来的木箫。

众人抬头望去,二楼的露台上已经空空如也,不见掷箫之人。

“这是什么意思?”木明瑟不解。

“应该是师父希望我带着它,不过这支箫一直是师父随身带着的,为什么……”松枝喃喃了一句,仿佛明白了什么,神情却有些复杂。他轻轻抚过木箫,随后小心地把它收起来,恢复了礼貌而冷淡的模样:“无妨,走吧。”

“怎么像是托付遗物似的……”木明瑟脱口而出。

“虽然不知道你师父是谁,不过在弟子临出门前赠予一物,应当是锦囊妙计之类能挽回危局的法宝吧。”春生秋杀行步如风地在前头领路,他的阐释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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