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清宫内御医围了一团，都对陛下突如其来的病症束手无策，莫尧刺指放血后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恰逢小九从宫外赶回，御医们让出一条道，小九看着师兄手中发黑的银针，和龙榻上昏迷不醒的父皇，心下慌乱，强逼自己稳住声音道：“师兄，如何？父皇是中了何毒？”
“是狼苎草和雏葽花混合之毒。”莫尧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这两味药毒性都十分浅，且十分难得，怎么会突然同时出现在宫中，这太反常了。”
“既然毒性浅，父皇他为何还昏迷不醒？”
穆时深此刻紧闭双目，眉头紧皱，嘴中时常哼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实在不像中毒不深的样子。
“坏就坏在，这两味药撞在了一起，若只是单用其中一样，只要停药，不消三日体内毒素便会清除，可混在一起则是足以致命的剧毒。不过，师妹不必忧心，我已经喂陛下用过清毒丸，既然知道中的是何毒，解药很快便可以配出来。”
“好，师兄你马上去配药，诸位御医还请从旁协助。”
“是。”
趁着师兄去配药的功夫，小九先令林胥珩封锁皇宫上下，排查是否有可疑人员，又将延清宫上下细细盘问，父皇这几日接触过什么，吃过什么。
父皇所用饮食皆有太监先试吃，服侍父皇的易公公也出现了中毒症状，正如师兄所言，中毒迹象比较轻微，无需用药便可自行恢复。
让师兄诊过后，确认易公公所中是雏葽花之毒。
那就一定还有一样东西是父皇吃过，易公公却没有吃的。
起居录上没有记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样东西是父皇自己吃的，如今可能知道内情的应当只有母后。
得知穆时深中毒，楼绥音第一时间来看过，心中焦虑，犯了头疾，被宫人劝回了景宁宫。
小九握着她手安抚道：“母后，您宽心，父皇的毒师兄能解，他已经配解药去了。”
“嗯。”楼绥音的手有些抖，她反握小九微微晃了晃。
“母后，这几日除了御膳房送来的饮食，和尚药局送的药膳，父皇可还有吃过别的东西？”
楼绥音想了想：“有，枟儿，你去将那边柜子中间第二格抽屉里的白瓷瓶拿出来。”
小九依言翻出一个白瓷瓶。
楼绥音撑起上身斜靠在床头：“这是你父皇受伤时，那位田庄主给的药，有止疼助眠的功效，那阵子你父皇腿疼得睡不着，靠这个药才能安眠。”
楼绥因接过瓷瓶，扒开塞子倒出一粒药丸：“田庄主倒是有说过，这药不宜多服用，这……这最后一瓶还是你父皇偷偷拿的，他最近睡眠不好，便又服用了几粒。”
小九心一沉，这个田庄主有问题。
见小九表情不对，楼绥音也觉出些异常：“难道这药有毒？可是……可是你父皇已经吃过不少……”
“没有，母后你莫担心，父皇此次中毒很可能是意外，只是这药以后别让他吃了，到底是宫外来的，成分不明。”
“好、好。”楼绥音连连答应，药瓶让小九带走给师兄检验。
莫尧将药丸研成粉末，沾了一点在指尖，放在鼻下细闻：“有狼苎草，狼苎草确有镇痛助眠功效，但是因为此药难得，且会导致嗜睡、精神不济等不良后果，一般是不会加在镇痛药里的，做此药之人不简单。”
“公主，有高手入祁云宫。”林胥珩盘查宫人过程中发现有异，赶紧过来禀告。
他话音未落，尚药局又闯入一个少年，追风似的飘入院中，一贯竖起的头发此刻半披，乱糟糟的像是半个月未打理。
“顾白师兄？”小九看了好一会儿才敢确认院中此刻站着的是顾白。
“阿……阿皓，来了！”他追着阿皓一路回到枟城，在枟城林立的房舍中还是将人跟丢了，找寻了半日后，才想起如今枟城涌入他国高手，他该回皇宫守着啊，于是便火急火燎回来了。
小九沉着脸，瞬间将事情串联了起来。
她气势汹汹地冲到顾白身前，拔出一把剑提在手里，那与人拼命的架势把顾白都吓住了，当场愣了一瞬才赶紧跟上。
小九杀到祁云宫，推开寝殿门，正看见喻顾清对着阿皓在说什么，看神态像是在训斥。
见她回来，喻顾清转身望向她，脸上才展露的笑容在看见她提剑的架势时沉了下去：“……小九，你听我解释。”
小九二话不说，长剑直接抵住他咽喉，气得声音发抖：“我不需要解释。”
阿皓横跨一步，条件反射地要冲上前打落小九的剑。
“阿皓，退下。”喻顾清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
阿皓的脚顿时僵在原地。
“退至我身后。”
“可是。”阿皓转头可怜巴巴望着他。
喻顾清的神色却不容他抗命，今日他已经惹他不高兴了，不能再让他生气。阿皓不情不愿地挪到喻顾清身后，人虽然退下了，眼睛却仍一动不动地盯着小九。
小九逼视他，双目通红，泫然欲泣：“雏葽花的毒是谁下的？”
“是阿皓……”喻顾清想解释，可小九的表情让他闭上了嘴。
“那个姓田的呢？”
喻顾清一脸茫然：“姓田的？”
“你可曾让人在我父皇出宫游历途中害他？”
“我……”喻顾清似想起了什么，百口莫辩，“我不是要害他，我只是拖缓他回宫的时间。”
“所以狼苎草也是因为你……”小九眼中积蓄的眼泪落下，她早该知道，他为自己的目的从来不择手段，她怎么还会对他心软？还会相信他，还会被他偶尔的好蒙蔽双目。
“小九，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小九抹去眼泪，她知她杀不了他，也下不了手，却仍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放手的理由。“我不能杀你，也不能留你，你走吧。”
不能杀，不是不忍杀。
喻顾清的声音几近哀求：“小九，你相信我。”
“滚啊！”小九握剑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控不住力道，在他脖颈处留下一条猩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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