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
寺院的床有点硬,陈九筠睡得并不踏实,翌日一早,晨钟一敲,不等檀云喊就自己醒了。
外面天色还阴沉着,残雨顺着屋檐漏下,在窗外划过一线亮色。
檀云看她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劝道:“再睡会儿吧,时辰还早。”
“不睡了。”陈九筠洗漱完毕,强打起精神,“檀云,你去看看那个举人回来没,帮我问问,他的香是在哪里、怎么买的。”
“好。”檀云心念一转,“那我就说,我是替家里公子问的?”
陈九筠竖起大拇指。
檀云会心而笑,转身出去。
房间内温暖昏暗,站在里面昏昏欲睡。
陈九筠干脆推门出去,打算到松林里散步醒脑。
刚走出成排的群房,又听见三声钟响。
这钟声与晨钟不同,更加清脆急促,庭院内洒扫的僧众面色一变,放下手中活计,匆匆赶往大雄宝殿。
陈九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次敲的是行事钟,三声急响,大约是召集僧众的意思。
寺中出了什么事么?
陈九筠目光微沉,没有迟疑,提步跟上。
很快她就追到了前院,远远地就看见一群僧人聚集在大雄宝殿前。
寺中敲钟是召集僧众,她身为外客,恐怕会被监院劝离。
想到这一点,陈九筠不由得放慢了步子。
跟在她身后的瘦小僧人没收住脚步,撞了她一下。
陈九筠一个踉跄。
他赶忙扶住她:“施主小心!”
“抱歉……”陈九筠稳住身形,吸了一口气,刚要道歉,忽然愣住。
那僧人见她无事,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才又继续往宝殿而去。
她站在原地,摸摸鼻子,有些不解。
这人身上有她特制的檀香气味,应该是住持身边的僧人。
可方丈院并不在他来的方向。
而且……
“姑娘!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檀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陈九筠吓了一跳,回身对檀云比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在这里离大雄宝殿还有些距离,那边没有注意到她们。
檀云顺着她的视线张望一眼,奇怪道:“寺中是有什么事吗?”
“不清楚,等会儿问问阑玉师父吧。”
陈九筠拉着檀云躲到墙后:“香的事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那位举人用的是陶陶居的登科香。”
“登科?”陈九筠扬眉。
“对,就是及第的那个登科。”檀云重重点头,“他们口气还真不小。”
监院召集僧众似乎是在做什么通知,只简短地说了几句便结束了。
他们走后,僧人们没有很快散去,而是三三两两议论着什么。
陈九筠从藏身之处走出,找到正在和师兄议论的阑玉师父探听消息。
“不瞒施主。”阑玉表情凝重地说,“我院住持,昨夜遇害了。”
她愕然:“遇害?”
慧烛师父轻轻摇头,纠正道:“还不清楚,要等官府的人查验过才知道。”
阑玉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住持是窒息而死,一定是被奸人所害的。”
慧烛依然摇头:“未明之事,不可妄言。”
住持居然遇害了?
陈九筠几乎立时想到了萧王。
灵音大师年事已高,很少离开方丈院,能接近他的除了寺中僧侣,就是前来拜访的贵人。
她抬头看向四周。
昨日突降大雨,很多香客都留在了寺内,这会儿被钟声吸引来看热闹的也不止她一个。
萧王高挑,一身红与白,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正低头和知客僧交谈,察觉到视线,便偏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陈九筠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转头同知客说了一声,便朝她走来。
陈九筠:“?”
萧王一来,慧烛和阑玉行了一礼,各自走开。
“刚才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想听听九筠的想法。”
祁暄两手抄在袖中,姿态悠闲,眉眼带笑,缓缓道:“灵音大师面色青紫,身上却并无外伤,口鼻也无异物,依九筠之见,他是因何而死?”
这算什么有趣?
陈九筠不愿意讨论这种事:“顺天府的人应当在路上了,等仵作验尸,死因自明。”
祁暄却不肯放过她,仍然笑道:“雨后山路难走,他们来还要些工夫,索性此时无事,你我就揣测两句,只当是闲扯了。”
再拒绝就是落他面子了。
陈九筠勉为其难地分析了一下:“面色青紫,应当是窒息而死,身无外伤,或许是用了类似于贴加官的刑罚。”
祁暄觉得不对:“贴加官过程缓慢,他身上该有绳索捆绑的痕迹。”
“那也可能是下毒,或是摔伤。”
“下毒?”祁暄挑眉。
“抑制呼吸中枢……”陈九筠顿了顿,改口道,“听说有些特殊的蛇毒能使人窒息而死,也不会留下伤痕。”
“另外,若是不慎摔到了头,外表看着没什么,里面却坏了,也可能致人死亡。”
遗体都没见到,单凭一句话,能列出无数种可能,但都没意义。
她总结道:“总之,灵音大师究竟是如何死的、是否为人所害,都只有等仵作到场才能知晓。”
“哦……原来是这样。”祁暄眼中笑意更浓,点头说,“九筠真是厉害。”
“……”
这话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正说着话,殿前忽然冲出来一队穿红色曳撒,腰悬直刀的锦衣卫。
当先一人剑眉星目,姿度非凡,一身凛然正气。
直直地向着这边走来。
陈九筠微微挑眉。
“徐千户。”祁暄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萧王殿下。”徐文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听寺院僧人讲,昨日你与灵音大师,一直论禅到深夜?”
祁暄的笑容淡去些许:“确实如此。”
徐文星点头:“请殿下随我等走一遭吧。”
他从善如流:“好。”
陈九筠:“……”
分明是在捉拿嫌犯,这俩人气氛这么融洽,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约饭呢。
徐文星的目光转向陈九筠,没说话,但她感觉自己被瞪了一眼。
太凶了,这个人太凶了。
*
昨晚的雨势太大,后门的山路无法行走。
陈九筠让伙计们多留半日,等沉水居的马车来接,自己先带着檀云蹭了萧王府的马车。
徐文星骑马来的,他把马让给祁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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