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筠明白自己为什么难受了。
不是香的问题。
是她来月事了。
陈九筠身体不适,把活都推了,用过午膳便躺在王府新打的秋千椅上,捧着檀云给她煮的爱心红糖水细细琢磨。
目前来看,登科香与举人之间一定存在联系,但香本身只能提神醒脑,不能直接让人通过会试。
背后多半有其他交易。
比如买够一定数量的香,就开启第二轮交易,交易的可能是科举透题、作弊,又或者是引荐给哪个达官显宦……
祁暄回来换衣服,路过秋千椅时多看了她两眼。
陈九筠懒得动,给他一个眼神,算打过招呼。
祁暄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顺手抱了一床薄被,抖开盖在陈九筠腿上,然后和来时一样急匆匆地走了。
陈九筠:……?
陈九筠:“六月的天,热死我?”
她正准备把薄被掀了,忽然拎着被子,表情微微凝固。
他是不是……以为她会腿疼?
有的女子来月事时,不止腹部疼痛,也会腿疼头疼,陈九筠穿越以前腿受过冻,每次来月事头两天都像下肢瘫痪了似的。
那时候她也喜欢吃了止疼药窝在沙发里,用毯子包住腿,暖融融的,好受不少。
不过穿越之后就没这毛病了。
晚上祁暄没去应酬,回王府用的晚膳。
吃饭的时候陈九筠旁敲侧击问他穿越之前有没有女朋友。
祁暄说有。
陈九筠心里暗暗点头。
难怪,她总觉得祁暄很体贴,一看就和女孩子长期相处过。
她接着问:“有过几个啊?”
祁暄神色黯淡:“一个,出意外走了。”
“……”陈九筠低头,“对不起。”
“没关系。”他叹了口气,“不知者无罪。”
*
登科香的事陈九筠琢磨了两天,有过一些猜测,但也不好下手去查,就先搁置了。
事关科举,一着不慎,恐怕会将自己牵连进去。
尝试登科香的第三日,也是从牙行接回余清乐的第四日,霖娘叩响了王府的角门。
陈九筠身子倦怠,没见霖娘,只写了封信,让檀云带着霖娘去府衙办了和离的手续。以防万一,她还让霖娘辞去绣月坊的活,也安顿在王府的典服所。
平阳侯府长女、萧王妃两个身份的加持下,这一切都十分顺利,甚至不需要她亲自出面。
但陈九筠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走到这个地步,有谁能这样轻易地将她从蛛网中解救出来。
这日檀云从铺子里回来,给她带了张帖子,说徐文悦邀她去登临楼喝茶。
陈九筠翻着帖子哼笑:“喝什么茶,不过是明日霍将军凯旋,要去看热闹罢了。”
翌日去了登临楼,徐文悦果然定了靠御街的雅间,窗户一开,御街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时近巳时,御街清道完毕,百姓都退到两旁的商铺边,将主路让出来。
迎接的仪仗也已经在城门口排开,沿路两排旌旗猎猎当风。
几日阴雨,今日的天十分给面子地放晴了,金光洒照在清洗干净的街道上,明晃晃一片白光。
陈九筠在一众青色红色的官服之中找到了祁暄。
在当鸿胪寺右丞之前,他首先是亲王,所以他没和鸿胪寺的人站在一起,而是穿着亲王常服,同定王太子凑做一堆。
三个人谈笑风生,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若是肃王没有南下巡漕,此时的场面应当更加热闹。
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人,年近四十,容貌清俊,穿织散答花的绯色圆领袍,胸前缀着孔雀补子,气质沉静,颇有文气。
这位应当就是祁暄说的谭竑了,霍将军先使臣一步抵京,主要是为了提前将战俘押送回来,这批包含了晏国名将在内的战俘,也是和谈的一大筹码。
可能是押送战俘的缘故,锦衣卫也在,孟武彰亲自带着人护卫四周,一脸肃容。
陈九筠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问:“你哥不在?”
“他有别的差事。”徐文悦支着脑袋叹气,“也不知道那位又要查谁,这几日总忙到半夜才回来,我娘心疼坏了。”
陈九筠心中暗暗庆幸,还好祁暄是个不上进的,每日天刚黑就回府了,不然不知道要被他吵醒多少次。
城门有人跑来传了句话,官员们立刻整肃起来,礼乐也开始鸣奏。
是霍将军要来了。
大开的城门口刚浮现出幢幢人影,清脆整齐的马蹄声已先一步传入城中,两列训练有素的骑兵一进入城门就放慢了速度,分别停在道路两旁。
一人一马,越过骑兵走入众人视线。
此人穿着相似的绯袍玉带七梁冠,身形却比文官魁梧许多,一双黑沉锐利的眼睛扫过两侧街道,杀伐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在众人面前下马施礼,太子和定王争先恐后地迎上去。
徐文悦拍着胸口吐了口气,小小声说:“龙虎将军果然名不虚传,眼神真吓人。”
陈九筠失笑:“你还怕他听见么?”
跟在霍将军之后的是战俘的囚车,每辆囚车都有数名士兵看守。最前面的一辆单独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相貌,大约是晏国将领。
看守这辆囚车的,还多了两个骑马穿罩甲的年轻武卫,其中一个眉目清秀,面容清冷,在一群人中格外显眼。
徐文悦猛地抓住陈九筠的胳膊:“快看囚车左边那个人!”
陈九筠抽了口凉气。
“看见了吗?”徐文悦双眸晶亮,“他真好看!”
陈九筠脸色却不大好看,她揉揉眼睛,再次朝那个方向看去。
没有变,还是一张熟悉的脸。
囚车全部进入城门,谭竑和孟武彰的人接替了霍将军麾下的将士,押着囚车往刑部大牢走。
霍将军则同三个皇子分别上马,跟着仪仗队伍往午门去。
一行人动作迅速,一会儿功夫就撤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那人是谁家的公子。”徐文悦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得想个办法让我哥打听打听。”
身后忽然有人发问:“打听什么?”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徐文星不知何时推门而入,疑惑地看着自家妹妹。
徐文悦捂着胸口:“哥,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帮忙。”
他侧开身子,回头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一个姑娘拘谨地走了进来。
姑娘容貌清丽,如含雨带露的栀子一般楚楚动人。
她披着一件男子外袍,害怕过于宽大的衣袍拖在地上,她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小心地拢着衣服,这样的动作使得原本能完全罩住她的外袍敞开一个缝隙,缝隙露出一袭被撕烂的素色衣裙。
徐文悦和陈九筠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徐文星知道不用解释了:“有没有她能穿的衣服?”
这里当然没有现成的女子衣裙,徐文悦让侍女去买合身的成衣,将姑娘领到屏风后的软垫上,塞给她一杯热茶,柔声问询。
陈九筠拉着徐文星离开雅间,到半露天的平坐去。
他到底是男子,即便有屏风相隔,也不适合待在里面。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前,陈九筠笑道:“有情况哦。”
徐文星神色淡淡:“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九筠敷衍点头。
呵呵,她才不信。这人以前也会对遭受不公的女子出手相助,但救下来之后都是让身边的长随处理,很少有这样亲力亲为的。
徐文星踌躇了下,问她:“你看到……押战俘的那个年轻军士了吗?”
陈九筠眼睫一颤,没说话。
“果然,你也认出来了。”
“我还以为是看错了。”陈九筠指尖轻叩栏杆,“你说,京中还有几个人记得这张脸?”
“至少高驸马记得。”
陈九筠无声地笑笑,又问:“你会上报给孟武彰吗?”
徐文星沉默一阵,说:“捉捕流放逃亡之人,不在我的职权之内。”
“我替她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徐文星白她一眼,“你不是跟她最不对付了吗?”
陈九筠:“我只是不喜欢她,不是想看她死。”
女子入行军军营是杀头的罪。
女扮男装入行军还得了军功进京面圣,那是罪加一等。
徐文星便不说话了。
没有等太久,徐文悦带着一身锦衣的姑娘出来,对着徐文星一阵挤眉弄眼。
“哥,你看看,玉烟姑娘穿这身好看吗?”
徐文星依言打量了她两眼,淡声说:“合适。”
玉烟双颊微红,羞怯低头。
陈九筠摸着下巴,眸光微沉。
*
将军凯旋,先去祭庙,然后午门面见皇帝,最后入宫赴宴。
每一个环节都有鸿胪寺的差事。
宴散已是戌时末,祁暄坐进马车里,像放了气的篮球一样委顿下去。
孙木扶着他不让他倒下去:“弦歌楼那边有消息。”
祁暄强撑着坐直:“太子有动作了?”
“算是吧,太子手下的人和常青君混到一起去了,说的什么没探到,但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事。”
孙木嘿笑两声:“那常青君病了半个月,这会儿刚好,一副虚相,还拉他到弦歌楼去。”
祁暄兴致缺缺:“常青君那个胆子,也不会在弦歌楼做什么。”
“他若有什么事,多半冲着王妃来,要不要安排人盯着他?”
常青君被上头的哥哥压得死死的,在朝中毫无影响力,就算投靠了太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若不是他与陈九筠有旧,孙木都不会特地禀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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