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又在处理政务。
差不多了,就问了一下什么时辰,赵高就说申时过一半了。
过一半了,也就是说快五点了嬴岳还未回来。
小家伙今日去蒙府他知晓,看来那里比宫里更自在些?
赵高本以为嬴政会让他去接长公子却不想声音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李斯可有消息?”
“已经到南郡了,再过不久就能入韩。”李斯乘坐的是小车中的轻车,除了车厢小点,别的没什么毛病。
话题终结,空气又静止下来。赵高见嬴政没再说话,眼珠转了转,恭谨询问了一下:“可需奴
婢将公子从蒙府接回?”
“不必。”
大王都发话了赵高自然罢休,只是这个答案还是让他稍稍吃惊了一下。申时,说早也不早,说晚也不算晚,大王那个急性子竟不打算将长公子接回来。
奇了。
“寡人是不是对他过于严苛了?”
忽然,殿内声音传来。
这个“他”指向性太强,想都不用想,赵高看他几眼,暗忖:大王还是忍不住了。
赵高道:“大王待长公子严,实乃爱之深切,这也是为了助长公子成器,想必他日后会领悟您的一片苦心。”
“呵呵,他见寡人现在都已避之不及,何谈领悟。”嬴政阴阳怪气。
赵高疏解他:“大王已为公子寻到水晶,待他知晓,必然欣喜得连先头的疲倦都忘却了。”
嬴政没说话,瞧着像听进去了。
“阿嚏!”
嬴岳回宫的路上忽然打了个大喷嚏,心里奇怪,难道是阿父在念叨自己?
到了宫外,蒙武抱着人朝里走,幼崽很安分,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乌黑的眼睛只是好奇看着周围的一切。
蒙武见他安静也不忍心打扰,担心自己会突然打破他的世界。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好奇,脑海自然也会随之出现一些常人想不到的东西,若是突然被打断,容易讨人嫌。
“蒙将军,尉缭真的要离开么?”
意外他突然问起这个,蒙武:“是。”
“为什么?”
蒙武顿了一下。
自从尉缭暂住蒙府以来,大王每日都派遣人过来慰问,知晓他喜欢喝酒,就送了好些春酒过来。又比如问他休息的好不好,可有什么需要帮助?或许有想吃的、想穿的,有一日大王甚至差遣人来说希望和尉缭同衣同食……如此求贤的方式,让人惊叹。
大王重视尉缭,他由心觉得高兴。
尉缭著有兵书又见多识广,是堪比膑仙的大才,如此军事奇才,对秦百利而无一害。
可为何秦都做成这样了他还是执意要走?
从这些天相处来看尉缭是很有个性且有鸿鹄之志的人,执意不留下兴许是他有自己的考虑。再者,他也需要一个必须要留在秦的理由。
眼下显然没有。
“这只是他暂时的想法,兴许有一日他想明白,就会留下了。”蒙武安慰他道。
话罢小家伙又不说话了,似乎陷入了沉沉的思考,蒙武带他又绕过了几个宫殿终于瞧见个熟悉身影。蒙武垂眸看向嬴岳,幼崽黑色的长睫低垂着,乍一瞧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实际上没有,嬴岳只是在想一个事情。
尉缭出现的时间提前了,那么他最终归不归秦就得加一个问号。
眼下来看,他继续留秦的意愿似乎并不高。
这就很闹心。
“到了。”
正出神,头顶忽然传来蒙武刻意压低的轻音,嬴岳抬眸,远远看到赵高走了过来:“长公子,大王在等您。”又是这句话。
“蒙将军,多谢。”赵高道。
蒙武:“这是臣该做的。”随后将小家伙从怀中放下来,“长公子,臣先行一步。”
嬴岳星星眼紧紧追随他,满是不舍:“蒙将军一路小心呀!”
稚嫩的童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缕依恋。
半百年岁的蒙武闻声一顿,饱经风霜的脸上瞬间被柔和取代:“长公子莅临寒舍实乃蒙武之幸,若公子不弃,得闲时祈愿常顾。”
“嗯!好!”小家伙用力点点头,笑漪牵起。
蒙武行礼离开。
“蒙将军慢走。”稚嫩的声音又追随一句。
蒙武没有回头,只是扬起手臂在空中用力摆了摆。
侍立在旁的赵高将一切尽收眼底,他面上保持着一个内官恰到好处的神色,心中却似打翻了情绪瓶,莫名其妙的情绪悄然滋长。
他感叹,长公子当真厚爱蒙家。
思绪甫落,他蹲下身,柔声说:“公子,日头落了,风凉。让婢抱您回殿吧?”
谁料嬴岳闻言情绪尽褪,换上一层疏离:“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话落,幼崽两个小腿腾腾朝殿里跑了,留下赵高一人愣在原地,神色微僵。
他狭长的眼缝掠过一丝不解,蒙武不过一介武夫,凭什么?凭什么能得长公子这般青眼?
……
“大王,公子回了。”赵高道。
嬴政抬眸,目光看到换鞋的幼崽没说什么。
“阿父,岳儿今天回来的早啦!”
幼崽鸟儿般飞快跑了过来,嬴政发现他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抱住他的胳膊。
嬴政:“……“向来喜欢撒娇的孩子有一天忽然不撒娇了,倒有些空落落的。
【回来早说明什么?那说明的可多了,说明他有把阿父的话放在心里,有进步!就这还不够吗?】
嬴政听着这一顿输出也不忙活了,一手将人捞在腿上站着,让他视线与自己平齐。
四目相视,幼崽眨眨眼,嘻嘻地笑。
嬴政心道小孩子的世界真是不懂。
“有奖。”他道。
还有奖励?!!
嬴岳眉心跳了下,他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无心之举竟然还能讨到赏,这可真是打靶子中靶心,正正好了不是?
“阿父先别拿出来,让我猜猜!”幼崽说这话时,自顾自蒙上自己的眼睛,笑漪荡开。
嬴政也就配合着他,等小家伙慢慢问。
“是活的吗?”
“否。”初见端倪。
说明不是什么小动物,“那是玩的吗?”
“否。”梅开二度。
跟娱乐也没关系,“是吃的吗?”
“否。”晕!
【否否否,阿父是只会说否的机器人吗?】
【不是动物,也不是玩的,更不是吃的……范围是缩小了不少,可要猜到也是真难。】
嬴政虽不知机器人是什么,但听着这不像什么好词。
正这时,忽见幼崽偷偷挪手露出小眼睛看他,歪歪脑袋问:“那是什么?”
“水晶。”嬴政淡定说。
幼崽睁大眼,几乎是立刻扑上去抱住了嬴政,脱口而出:“真哒?”
水晶!
这么说可以做放大镜了!!
“刚好最近开采了一批,剩下的给你送过来了。”嬴政面上依旧淡如菊。
赵高听了嘎嘣一下定那了,大王啊,什么叫刚好?这水晶分明是特意为长公子新开了个矿去挖的啊。
为了这矿,多少人日日夜夜,牛马一样毫不停歇。
连他也时不时去矿区监工,这才换来一点点水晶出来。
一无所知的嬴岳沉浸在喜悦中好一会,咯咯咯笑出了声。
“有善制造的工匠嘛?”幼崽问。
“自然。”
大秦善制造的工匠许多,有官营作坊也有私营所雇佣的工匠。譬如说“宫水”,这是专门负责水管、空心砖和做陶瓦的。“宫矿”顾名思义就是负责采矿的,玉工和石工就负责玉石,水晶等材料切割、打磨、雕刻等技艺[1]
“那阿父,改日我们先去挑选玉工吧?”
而今水晶挖出来还只是第一步,还要确定适合的水晶材质,以及能胜任的人。
“明日让赵高带你去。”嬴政拒绝。
赵高立即应声:“婢,定不辱命!”
扭转印象的机会来了。他想。
嬴岳望了望唇红齿白、容色阴柔的赵高,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只好暂时放弃。
“……嗯,那好吧。”
话罢,嬴岳忽然又想到一事,抬头看嬴政:“阿父,你能给我做个大纸鸢吗?”
“作何?”
“飞呀,呼呼飞——!”小小的幼崽张开双臂,短短胳膊模仿鸟儿,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他补充说:这个天最适合放纸鸢了。
嬴政:“……”
*
蒙府
尉缭背着包袱望了望天色,尚未日出,没忍住感慨:“此番,真要去也。”
回头再瞅一眼蒙府,府内烛光漆黑,众人还在酣睡,终究是不能好好告别了。希望蒙武醒来可不要怪自己才好。想到这里,他颠颠包袱,终是上路。
“尉先生!”
身后忽传来声音,尉缭脚步一顿,便见蒙恬牵马而来。
微微愕然,尉缭道:“你怎这么早醒了?”
蒙恬:“早功既毕,容恬为您最后牵马罢。”
原是如此……
尉缭没有拒绝,利索上马后,一字一顿说道:“让你阿父多加保重。”蒙府的时光无忧快乐,他知道,这是短暂的,迟早有一日会离开。自古知己难,离别更难。他不欲瞧见那副场景,干脆留下手书先行离开。
虽然残忍了点,但对彼此都好。
“恬省得。”
两人踏着日光越走越远,尉缭不知道,蒙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久伫原地,对着他离开的路,长叹道:“尉兄,多加保重。”
尉缭终究还是走了。
嬴岳得知消息时已经晚了一步,瞬间红了眼圈。
嬴政瞧见了,就说:“他只是去赵国了。”言下之意,不是不回来。
去赵国?
好突然,怎么好端端的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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