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衫,付濯晴左手覆在自己小腹上,衣衫粗布,她虽摸不着自己腹上那道被杀人犯拿短刃刺伤的疤痕,手却能准确摸到疤痕所在位置。
这道疤痕拜她的枕边人所赐,断然,她是不会和杀她的人有孩子。
余又涯手中捻转着空空如也的茶盏,“你改主意了?”她记得晴儿之前说过,人这一生无需忌惮旁的,能与其相爱之人成婚生子,终其一生所愿,皆不过爱人平安喜乐。
彼时,余又涯并未问过晴儿日后想让孩儿成何,她刚观其清颜色,似这紫薇树荫不见阳,晴儿满脸坚决,也罢,此事毕竟是晴儿一人便可左右之事。
她本也是想借着陈幸入书塾一事,提点晴儿一二。
世间人除皇帝外,皆有私心,有些事在所难免,要学会转圜,才是正途。
付濯晴缓缓摇头,“不是改主意,而是人成长途中总需失去些什么。”也不算说漏嘴吧,毕竟生而为女子,便可自行择选生养。
“再者,依先生高见,若我入朝几载,尚未有所功绩,便有孕在身,那些先我一步在朝中站稳脚跟者,当真会放过我吗?恐届时,我官职都无法保全,金兰往前,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女子入朝,更何说孕中女子在朝为官,届时我若有孕,如何完成我之为民之心呢。”
当然这些只是付濯晴说于妙玄先生的借口,她不会有孩儿,亦是她自行不愿,可女子入朝,大势所趋,选与不选孕育新生,皆自由,谁若论,她便辩。
她总要以己之力为在朝女子谋一个公平公正。
午后落阳恬静,捎带着繁街空巷,无一人外出。
付濯晴归家路上,不断打哈欠,她素有午憩习惯,回到家中好生睡了一觉,斜阳眷顾,她睁眼伸懒腰下楼做饭。
竹木楼梯被她踩得声响,付濯晴望向灶间的眸光怔了瞬,她看着那些被她从杀人犯屋中拿出的菜食上,心口瞬然涌上一阵酸楚。
她前世是如何死的来着,不对枕边人设防,中了杀人犯的阴谋,此人素来惯会装作为她解忧的良药,结果出其不意,要了她一命。
今生杀人犯是个蠢笨的,那便当真是个蠢笨的了吗?
还是说以蠢笨之身,行精明之事呢。
付濯晴行至灶间,手触过菜品,杀人犯善用香,亦食毒,倘若人在她的菜里下些慢性毒,让她在即将成为权臣之际香消玉殒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跟她死前,杀人犯告诉她的一模一样。
杀过她一次,见她又活过来,妄想再要她一命。
杀人犯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憎恶,跟她一模一样,是以付濯晴想,万事多留心眼总不会出错的。
这些菜食,她拿着走至鸡窝前,手掰了一块菜叶没丢,她本想给鸡吃,想想还是算了,鸡也是活生生一条命,万一菜食当真残有慢毒,那她岂非残害无辜生灵了。
夫子曾告诉她,世间尽恶事者,不可错杀,不可放过。
付濯晴垂眸看着鸡窝里的几只鸡,它们何错之有,要被她用来当做替死鬼。
云彩霞衣瞬息万变,檐下的喜鹊吵个不停,付濯晴重新去灶间抓了米一点点喂鸡,“到时候我去都城,你们怎么办?”
她难道要带着鸡一同去都城吗。
付濯晴手顿了顿,一想到之前让她大开眼界的鸡飞狗跳,她便摇头清醒过来,这绝对不行。
她顶多能带着付小白一同,还是走之间把鸡炖了,全吃到她肚子里,不给杀人犯留一点肉腥。
这主意不错。
付濯晴喂完鸡,不紧不慢地出门,她还有两件事需做,只身直径去找曲大人商议,一是平民成婚家中黄金无故被窃,二则繁街商客待百姓态度褒贬不一。
这两件事,付濯晴甚是清楚,但她无法插手,很多事她贸然插手,只会惹火上身,何况她清楚金兰百姓身上奴性颇重,觉得一些有错之事是对的。
一旦她冲动前去平民家中索问被窃一事,保不齐百姓会觉此事正常,将她赶出门外之举。
就像她之前路过繁街,有商贩见衣衫褴褛的百姓上前,不驱赶都算上乘商贩,破口大骂是常态,她记得当时她上前帮过一个百姓,那百姓告知她。
“是我买不起,是我不该来看的。”
千罪万错,是战乱所造就,并非淳朴百姓所错,可担责骂的是百姓,被奴性压弯脊梁的也是百姓。
这群恶人就像蒲公英,走哪害到哪儿,当时陈执在任,她无法前去找他要这份束管繁街百姓的民差。
只好等到曲大人过来,她放手一搏,无论哪朝征战,百姓最为孤苦无依,这天下易主,却从未变过。
天色藏青,月色如琢。
县衙偏厅,付濯晴还是坐在堂下老地方,曲执这次自觉坐在她对面。
曲执听付娘子一番言论,颇感欣慰,妙玄先生果真未曾看错人,心有玲珑,内秀乾坤,当属无愧。
审时度势,不是人人都会的。
“不知依付娘子高见,此困何解。”
付濯晴双手握着,垂放腹前,身子直坐,视线不曾与曲烁对上分毫,“民女想请曲大人在衙外设份民差,目的只为巡视城中商驱民,或商责难民,反之同理,若有抓住,劳请曲大人同他们将一番道理,此后生二,行罚银,往后愈重,同时应约束民差以公徇私。”
民差?
好一个民差。
曲烁看着不曾抬起头的付娘子,眼神欣赏色难掩,“如何让商民得以约束,还需自身,付娘子这主意从何而来,很是见地无双,连我都自愧不如。”
付濯晴缓而一笑,“曲大人说笑了,民女一心苦读圣贤书,也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青雅县偏攘之地,哪怕是县衙中,也只用油灯。
油光硫黄泛白,罩着曲烁这张正在精打细算的幽邃五官上,显得格外深沉,他知晓付娘子为何不抬头瞧他。
明明一见面,付娘子压根不惧他,眼下自然也不会,纯因付娘子不愿同他有旁的交集,是以视线侧瞥,躲开他。
曲烁端起手边茶盏,手浅拨楞着茶盖,垂眸唇畔浅浅殷笑,只要付娘子入朝心思不断,那便躲不开他的。
油灯掌在付濯晴身后,她不抬眸,脸镀在幽暗里,让人捉摸不透,倒也不因旁的,只是她原先一直不曾注意曲大人斜侧身后的一块青石地,今日多留意几眼,看着青石左右两块缝隙严丝合缝,唯独这块夹缝有悖,细瞧一番,才道:
“曲大人请看。”
曲烁视线寻着付娘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朝斜后看去。
“曲大人瞧着那块青石,是否不妥。”
一句话,曲烁心崖坠地,原来付娘子不曾担心过他所思之问题,曲烁深思平稳,是他狭隘了。
曲烁不曾裸露痕迹,他目光盯着青石,纹丝不动,不出一会儿,他叫了下人过来,将此块青石挪开。
不出付濯晴所料,只有那块青石是活的,她坐在圈椅上提茶轻抿,偏厅日行昏暗,不似公堂,白日太阳照过明朗无隙,清晰可透,是以偏厅之中,青石加盖,鲜少被人发觉。
人行之处,平视万物,无人在意青石如何,甚至多看几眼,也不会怀疑青石乃活的。
不久,青石板被撬起,整齐摆放着的黄金刚好裸在付濯晴视线内,青石覆盖,款款步伐踩过,就如实心无异,不会被人察觉。
也就是说,青雅县每每都平民成婚,县令和风家计谋好的对策,又完全将黄金二十两窃取。
这才多久。
曲烁握紧拳头,‘砰’一下敲在竹桌上,“这陈执简直是个畜生!”继而平缓心态,“陛下此举,望改善平民苦辛所为,却被陈执搅得天翻地覆,得亏平民不多加猜忌,但凡百姓有心,一猜便知,散下去的黄金,偏巧便被窃取,指不定在背后如何污蔑陛下呢,付娘子说是不是。”
付濯晴淡冽了曲烁一眼,话故意说于她听就是,不必由着百姓说辞,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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