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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啥都贵

沈宁出村的时候特意绕过去看了看谭家那三间草屋子。

树枝木棍扎的篱笆早就腐烂倒地,三间草屋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瞅着的确有点孤单。野雀在那里坐窝,有人过去便嘎嘎乱飞。沈宁背着背篓过去转了转,探头从窗户往里看。

如裴大伯所说房子主体还算完整,就是窗户烂了一少半的窗棂外墙抹的泥皮也大片脱落,屋顶上覆盖的茅草也有大片腐烂,屋顶漏雨导致地面有雨水浸泡的烂泥。沈宁前世经常和裴长青聊他的工作,懂一些简单的建筑基础知识。她对眼前的房子做了个简单的评估,不能直接住人,得修屋顶、窗户、地面以及内外墙皮。

至于房梁房檩被老鼠白蚁啃蛀情况得进屋才能看见。木板门倒是完好,被铁将军把守着,她进不去。

房子虽然破败,可瞅着里面比西厢更宽敞,而且一明两暗共三间呢。以他们目前的财力也就够盖这样的房子。这种屋子都差不多,屋里没有砖石铺地,雨季地面潮湿,北墙根都会生青苔。

她顺便看了看旁边自家的宅基地。

抛开孤零零一家盖在这里,地段不错,西边有一条河绕村而过,取水方便,往南走个几百步就是官道。这条官道连接东边的成阳县和西边的桃源县,龙庙镇就在西边五里多不到六里的位置,交通很方便。沈宁和裴长青对这里都挺满意的。她心里盘算着怎么劝谭家把房子以合理的价位租给她。

如果人家说不差钱儿,不租,她要怎么说。如果人家笃定她急需租房,狮子大开口她要怎么说。

如此盘算着,步行差不多半小时就到了镇上。

她感觉有点累,腿沉,就在路边歇了歇,再往陈记粮店去。她不知道谭家住在哪里,只能去粮店找谭家儿子。之前她来粮店卖过麦子,但是没留意过,主要是不认识谭家儿子。

原主对谭家老夫妻和儿女没多少印象,应该说她对自家以外的世界没怎么关注,她所有的精力都耗在自家那些事儿上。沈宁进门就跟卖粮小二笑,"小哥儿,请问谭管事在不在呀?"

那小二一眼就认出她来,主要是她虽然穿得旧可生得齐整,一双眼暗格外清亮,充满智慧的样子,很像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太大,让他记忆深刻,再者她连着三天来卖麦子,他们几个小二都清她是偷家里

的粮食来卖,保不齐会被男人发现打一顿呢。

他朝沈宁笑得很八卦,“嫂子今儿是来卖粮还是买粮啊?找我们谭舅爷干啥?”沈宁:“我和谭管事一个村的,有点事儿要找他爹娘说说。”

小二是个热心肠,"那你去他家啊,就在那头儿一拐弯进巷子里把头数第三家。"他出门给沈宁指了方向。

沈宁笑着道谢,转身往谭家去。刚到巷子口就听见有妇人在吵架。

“你装什么呀装,谁不知道你啊,不就是靠卖闺女过好日子,还拽起来了。”一个面相身材都挺富态的婆娘冲着另一个穿着花哨的婆娘喊。

那花哨婆娘也跳脚骂:“我卖国女,我国女吃香的喝辣的,你不卖国女,你国女坐月子连口鸡蛋吃不上,顿顿喝米汤子吃豆子,是你不想卖国女?明明是你国女长得随你,丑大劲儿了,卖都没人要,我呸!"

富态婆娘气得跳脚,冲上去就打花哨婆娘。

花哨婆娘:“你干嘛,你干嘛,撕破我的衣裳你赔啊,大贵贵的!”

“撕破了让你老女婿再给你置办!”

沈宁瞅着花哨女人站的是第三家,难不成是谭家婶子?

俩正要干架的女人看到她,富态婆娘立刻骂道:“你看什么看,看眼里去拔不出来!”沈宁好心道:"大婶儿,你脾气躁,很可能肝火旺,内虚,得去医馆请徐大夫看看。"这年景除了地主老财家,一般人家吃饱就不错,很少普通人还吃这样胖的,多半是有病。这富态婆娘衣着朴素,头发上插着荆钗、木簪子,不像有钱到吃肉吃圆润的条件。

果然富态婆娘又破口大骂。

谭婆子却乐了,"我说你有病,你还不信,你要是没病,咋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她又朝沈宁乐,“我瞅你面善,哪家的媳妇儿?”沈宁就上前跟她表明身份,说自己是裴庄裴童生家的弟媳妇。

听见是裴庄的,谭婆子立刻目露警惕,她怕村里人知道她家的情况,回头嚼舌头什么的。

沈宁觉察到她的戒备,诚恳道:“谭婶子,昨儿俺们和童生大哥分家了,大嫂让俺们尽快搬出来,俺们没地儿住,就想能不能租您家屋子住几个月。”谭婆子闻言瞬间松口气,随即笑起来,撇嘴道:“我早就瞅你大伯哥和嫂子不是啥好东西,果然呢,为甚把你们两口子赶出来了?”

她自诩闺女儿子都傍上县城陈家,根本不把村里那些人放在眼里,所以说话直接,丝毫不顾忌,并不怕会被裴端找上门来。

沈宁:.……你不让人听你家八卦,你倒是喜欢打听别人家八卦。

沈宁却又不喜欢随便说人坏话。

她为了要钱给裴长青治病可以去吴庄闹,为了分家可以跟裴端夫妻俩闹,这都是有需求。现在她分家成功,钱和田地也拿到手,自然不会随便跟人说裴端夫妻坏话。没什么好处,还平白损坏自己和裴家的名声

她笑道:“婶子,不是赶出来,是兄弟俩孩子都大了需要分家。”

谭婆子一撇嘴,一副甭管你怎么描补我也知道怎么回事的架势。

她也不请沈宁进院儿,就站在门口又聊了几句,问问裴庄的事儿。

特地问了之前和她打架的那家,“二蔫巴,之前白住我的房子,还说我家坏话,我差点撕烂他两口子的嘴,他家咋样了?”沈宁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笑,“婶子,我整天不是下地干活儿,就是在家做活儿,都没留意,好像和他大哥家也闹得不愉快。”

谭婆子:“他没说我啥坏话吧?”

沈宁果断道:“倒是没听说。”

谭婆子:“瞰有你两口子也是被人欺负的,算了,那房子久不住人再过两年屋顶该塌了,租给你们还得修屋子,我不要钱,你们自己修修去住吧,爱住多久住多久,不过宅基地我们不卖。”夯土房子不值钱,但是宅基地值点,她不想卖。

沈宁直接惊呆了,这么……爽快的?

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那房子出租的确要不上价钱,毕竟房东还得负责维修呢。可人家不租岂不是更省事?

他们在镇上有砖瓦房住,几年也不回村一趟,看起来也不像留着房子以后回去住的样子。

谭婆子看沈宁露出疑惑的样子,撇嘴,“怎的,怕我讹你啊?”

沈宁笑道:“哪能呢,婶子在镇上住砖瓦房,自然不稀罕村里那种土坯屋子,潮湿阴冷不说,还透风。”

谭婆子点头,“那肯定,放心吧,不会找你事儿的。以前二蔫巴他们住我房子,要不是他们贪心嘴贱,我也不会给他们赶出去的。”

沈宁虽然好奇,却也不会主动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儿。

“婶子,那您和谭叔、谭掌柜说好了,免得他们不知道再生误会,最好和我们里正打个招呼。”

谭婆子呵呵一笑,“放心吧,我们家现在我说了算。我要是不同意,你哪里来的钥匙?你只管和里正说就行,回头他来镇上我会让儿子和他说一声的。”说完她依然不让沈宁进院儿,而是让等等,她转身回家取钥匙。没一会儿她将一把系着截褪色红布的铜钥匙递给沈宁。

沈宁接过来,再次道谢然后告辞。

走了两步,她听谭婆子在后面吆喝,“哎,那谁,裴家的。”沈宁站定,回头,“婶儿?”谭婆子:“刚才….…”

沈宁笑了笑,“婶儿,刚才我冷不丁听了两嗓子,啥也没听明白,倒是白捡骂儿了。”谭婆子摆摆手,“没事儿了,那房子你就放心住着吧。”沈宁又福了福,便转身走了。听邻居骂架的意思谭家闺女不是嫁给陈记粮店的少东家,倒像是给老东家做小了。

这年代闺女给人做妾做丫头的也很普遍,谁让世道艰难呢。只是周边邻居总归是要说说闲话的。

沈宁对此没有成见,她不会用现代观念要求古代人。

再说美貌从来都是一种天赋资源,和智商、体能一样,有人靠聪明吃饭,有人靠力气大吃饭,有人靠美貌吃饭似乎也无可厚非。只要没害人,那都没错,只是个人选择而已。沈宁没想到借房子这么容易,几乎没浪费什么时间。

时候还早,她决定先去附近的铁匠铺预订铁锅,之后再去小姑婆家宋记布庄买棉花。

铁匠是手艺人,而且是官府认证的匠户,和农户不同,他们靠手艺吃饭,也要定期服徭役。

镇上就一家铁匠铺,一如裴二郎小时候跟着爷爷来时的样子,西边还是一家面摊儿,只不过早换过老板了,东边则是一家开了几年的书铺。

这年头城里的书铺都有靠山,没人敢来捣乱,书籍又贵,走科举的学子又多,生意自然兴隆。

路过的时候沈宁很想去逛逛,她前世就爱逛书店,一逛好半天。

她怕自己一逛就停不下来,还是先去铁匠铺。

一踏进铁匠铺就被一股热浪扑面糊来。

铁匠铺里面很空阔,中间一个木架子上放着大铁砧,里面角落有熊熊燃烧的炉火,几个光膀子穿短裤戴着皮围裙的壮汉正在干活儿。

一个精瘦却干练的老头儿左手握着大铁钳子,钳子夹着一块烧红的镰刀状的扁铁块,右手握者小铁锤,叮一下,旁边的壮汉就双手抡大铁锤,“铛”一下跟着敲过去,很快就叮叮当当敲打起来。另外一个汉子则夹着打制好的铁锄头往旁边的油水混合物里淬火,滋啦一阵白烟儿冒出。

入门处靠墙有一排木架子,上面挂着各种打制好的农具,下面还有一个木柜子,上面也摆放着一些不宜悬挂的铁器。

看到沈宁过来,一个大汉跨步过来,瓮声瓮气,"这位大嫂,买什么?"

沈宁擦了擦被熏蒸出来的汗水,提高声音道:"有现成的铁锅吗?家里没锅吃饭了。"这年代买铁锅需要订制,有些农具也需要订制,只有常用的锄头镰刀柴刀这些才会摆着卖。偶尔的铁匠也会提前做好常用型号的锅放在那里卖,也有别家付不起尾款的也会摆出来继续卖。

沈宁想碰碰运气。

大铁锅没有现成的,倒是有一口双耳小铁锅,也是铁水浇铸的,不是现代那种精铁锻打锅。深一楂,口阔一尺两寸

左右,比现代家用炒锅大一圈,深一倍。

很适合农家使用。

农家过日子大铁锅和小铁锅都必备,大锅蒸馒头包子、煮大锅豆子做酱块、煮豆浆做豆腐什么的,小锅就是炒菜炖菜热饭等。当然都不便宜,大锅将近三尺的直径,和沈宁现代吃的超大号农家地锅鸡那个铁锅差不多大,直径有一米。

大锅要180文,小锅90文。

一亩地一季豆子能收一石左右,一石也就卖个580文左右。

说实话真的不便宜,怪不得有些人家连口铁锅都没,一直用泥锅、砂锅煮饭。沈宁试着还价,“师傅,我买一口大锅一口小锅,能不能便宜些?”

那壮汉瓮声瓮气道:“你这嫂子恁不识趣,铁家什儿都是官府定价,又不是俺们说了算,你买多了俺们还得跟官府报备多收你税呢。”这些人服务态度就是如此,沈宁也不恼。

她又问有没有大的锅铲子。

大的锅铲子既可以用来炒菜,还能当瓦刀抹墙,又能蹲在菜畦栽菜用,用途多多,家里得备一个。太穷,她不得不想尽办法节省,尽量一物多用。

男人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半尺多长的铲子,没有装木柄,得自己装,这属于木匠活儿铁匠不管。铁铲子竟然也要45文!沈宁忍不住用了量比法儿,一个锅那么大,用那么多铁,90文,一个铲子就要45文。

真黑啊。

男人瞥了她一眼,看她神情就知道在嫌贵,他心道铲子是锻打的不是浇铸的,有韧劲,结实还不脆,当然贵!可他一个字也不说出来。

沈宁叹气,没辙,只能买。

她悄悄数了钱拿出来放在柜台上,小铁锅和大铲子以及大铁锅的定钱。一共225文,好大一堆!

钱叮叮当当给出去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直抽抽。

男人给她一个烙着铁锅图样的小铁片,让她过两天拿小铁片来取锅。

沈宁拿着小铁片翻来覆去看了看,怪好玩儿呢。

她把大铲子放进背篓里,铁锅则用麻绳捆在背篓上面。

要走的时候那男人突然道:“这样吧,我送你一把小刀片。”铁匠铺别的没有,就是铁多,他们也会自己打制一点小东西。他这里就有一些用铁片开刃做的小刀片,随手送一把。

沈宁眼睛一亮,刀片好啊,家里有个刀片切小东西方便,否则什么都用大菜刀、镰刀的可不方便。男人把刀片翻出来,是长约三寸宽约两指的开刃铁片,看着挺锋利的。沈宁:“谢谢铁匠大哥。”男人被火炉烤得黝黑的脸庞瞬间红了。

沈宁已经背着背篓和锅转身走了。

买了锅,她是不是还得去买块肥肉开锅啊?这年头和五六十年代差不多,大家都喜欢肥肉,因为肥肉香,瘦肉柴。

既然要买肥肉开锅,那是不是买块五花肉回去做红烧肉?

吃红烧肉得就大米饭或者用馒头夹着吃才行,就豆饭就不美了。沈宁心里盘算着,算了,现在还没搬家,住在一起炖红烧肉太刺激了。之前刺激吴秀娥是为了分家,已经分完家就没必要刺激,那样没好处。还是等搬家以后再改善吧,锅也等搬家以后再开,到时候大锅小锅一起开。

离开铁匠铺路过书肆她往里看了一眼,见有几个穿长衫的书生在里面看书选书,她甚至耳尖地听见门口书肆掌柜算账说三两二钱银钱。沈宁:!!!

现代商家赚女人和孩子的钱,古代商家就是赚读书人的钱。读书人的钱是真好赚。出手就是几两几两银钱。

而普通庄户人买盐那几个铜板有时候都捉襟见肘。沈宁快步绕过书肆往对面的宋记布庄去,生怕不小心走进书肆被宰。

宋记布庄是原主小姑子婆家的生意。

不过以前原主从来没到过镇上,自然也没到过宋家布庄,倒是吴秀娥时常来逛逛,不是买棉花让婆婆织布就是过来送棉布。

原主听小姑子有一次跟裴母抱怨,好像嫌弃吴秀娥每次买棉花要便宜几文钱,卖棉布又想多要几文钱,连累她被人说嘴笑话。

可裴母也没辙儿,她管不了吴秀娥。

吴秀娥甚至还想拉她当挡箭牌去宋记布庄占便宜呢。裴母日常怕吴秀娥,就这事儿没松口,每次吴秀娥说她都闷不吭声,不配合。

沈宁知道宋家是怕小姑子娘家来打秋风的,不过原主没来过镇上,布庄伙计应该不认识她。

再说她是来买棉花的,不是占便宜的。

她坦坦荡荡地走进布庄。

结果一进门她就感受到了监控摄像头般精准的目光,带着审视、戒备甚至鄙夷,还伴随着窃窃私语。

其实他们做的并不明显,可她天生敏感,能第一时间敏锐地觉察这是针对她的。

哇靠,这是……认识她?

宋家这么敏感的,这是让家里伙计把裴家人都认全了,生怕他们来打秋风是怎的?记忆里原主和裴二郎也没来打过秋风啊,至于吗?沈宁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记忆里小妹夫每次陪小妹回门都会带两个下人。

那些下人每次都不一样。

看来那是宋母打发下乡认人的。

记忆里原主对小姑子怨气很大。

小姑子裴云生得十分娇俏貌美,

一次在河边洗衣服被下来饮马洗脚的宋福瑞一见钟情。宋福瑞说非她不娶,火速回家找老娘上门提亲。

虽然他娘看不上一个村里的黄毛丫头但架不住儿子喜欢,还是最宠的幺儿,也只能答应请媒人去问问看。结果一问,裴小娘子的婚事不由爹娘做主,竟然是大哥大嫂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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